陆亦凝秀眉微蹙,纤纤玉手便伸向旁边毛茸茸的小毯子,直到那小毯子挨到身子,她才舒服的呢喃一声,心中开始感慨:亏得自己穿成了个格格,先不论地位高低吧,好歹是个主子。若是穿成小宫女,那可就惨了。
光说这好一些的煤炭,也就是主子才能用上,下人们用的都是呛人的木炭,而她这个等级的格格,按照规矩也就是年例50两(雍王府是按照月例发的,一月五两银子,她还是赚的),等到了诞子弥月会再给个100两,各种膳食根据府中规矩来定,冰炭一类的也是由福晋来分配。
府里妾室不算多,故而福晋对他们也大方,逢年过节还会再赏布料银子一类的。李侧福晋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也不甘示弱,各种赏赐流水一般到了格格们手里。
得宠些的格格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福晋也就罢了,李侧福晋曾经不也是格格出身,充什么大头。
陆亦凝倒是挺开心,她才不管这其中有什么旁的含义,收到赏赐,她白赚,安安心心受着就是了。这有什么不好?
而像陆亦凝这般想的却是少有,便是隔壁的耿格格心里都有点想法,只是她空有想法,无处可说。
说起来,陆亦凝穿过来已经一个月了,却一直没见到雍王府的男主人雍正爷。一方面是四爷真的很忙,另一方面则是原主真的真的真的不得宠。
能有多不得宠呢?
进府四年了,还是处子之身。可见四爷早就把这个格格抛之脑后了,当然也不只是她自己,隔壁和她一块进府的耿格格也就比她稍微强点,被临幸过一回而已。
若是在旁的府里,四年不得宠,只怕要被下人磨蹉死了。好在这里是雍王府,福晋宽和大度四爷严明,还真没哪个下人敢不要命地克扣她们月例。
于是陆亦凝从开始的如坐针毡变成了现在的既来之则安之(不思进取),毕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实在是太快乐了。
陆亦凝本是一名刚毕业才一年的女大学生,父母一直感情不好,可为了不影响她的成绩,一直忍到她高考结束才离婚。高中刚毕业的她,就实现了许多人一辈子没有实现的梦想,在北京有了一套房。后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两人都再婚了,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外人。索性她也是个心大的,从不往心里去,只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也就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穿越了,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淡然,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而已。反正她就是换个地方继续享福呗?拿着工资不干活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陆亦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乌黑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沉思,她盯着劈啪作响的炭盆子失了神。
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这幅身子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乾隆皇帝生母——钮钴禄·亦凝。
还别说,钮钴禄·亦凝当真是人如其名,确实颇有运道。
虽不得宠,却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硬生生把她捧到了太后的位子上。
陆亦凝只盼着自己能同原主一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当上太后。
只是陆亦凝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到底一切都是陌生的,记忆仿佛蒙着一层灰色的纱,似懂非懂,叫她心里挺忐忑的。
好在原主是雪天走路不当心,滑倒时不小心闪着腰了,脚踝也跟着扭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福晋宽和,直接就免了她三个月的请安。
可以说,陆亦凝到现在还没去正院请过安,概因她的腰好了腿却还没好。
这一个月里,大厨房里送来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骨头汤。
恩......原主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确实可怜,可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可笑极了。
李侧福晋那边可不就是常常派人来送骨头汤一类的,话里话外全是妹妹可得赶紧养好伤,也长长记性,可别出了门再丢了雍王府的门。
打从那时候起,陆亦凝就晓得这李侧福晋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隔壁耿格格来瞧她时看见了,直接就冷下脸道:“福晋尚且没说什么,她却是这般嚣张地来敲打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福晋呢。”
当时陆亦凝还挺诧异的,记忆当中这耿格格虽骄纵些,却也不是没脑子的那种人啊。而且这种打抱不平的话不该是亲近之人所说的,她俩明明关系平平啊,耿格格怎地当着这些人的面就说起这事儿呢
没错,当时高侍妾、赵侍妾两人也在,她们是结伴而来的。
这俩人也是挺诧异,不过她们和李侧福晋走的也不近,无子也无宠,自然是无所谓旁人说什么了。
耿格格也清楚,所以才这般明目张胆。
她轻叹口气,明艳中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怜惜,待摸到陆亦凝冰凉凉的小手时更是愤然道:“可怜钮祜禄姐姐伤了身子,还被人这般嘲笑,真是可恨。那日天寒地冻的,若不是李侧福晋非要咱们去瞧她的花,姐姐也不会摔了去。”
当日滑倒的又何止是钮祜禄格格一人,就连体弱多病的宋格格也跌倒了,更是染了风寒,这些日子病恹恹的好不可怜。
因着这事,四爷还训斥了李侧福晋,这才有了后来的骨头汤一事。
当然,这些事是两位侍妾为了避嫌说出来的,生怕她俩会误会她们告密。
不过这些都与陆亦凝没甚关系,她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小格格而已,能白得了骨头汤喝可是大喜事。
耿格格心里熨帖了不少,嘴上继续道:“可怜了姐姐,还要被侧福晋这般......”
其他两位侍妾不自觉觑着陆亦凝的脸色,似乎想看看她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