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想的更多,他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如今葛财神与葛家对他只怕是恨的咬牙切齿,估计这会儿都还在摸黑找人呢。
要是明天真大摇大摆的跟着杜老汉走到街上,只怕还没走到客来客栈,就先被葛家人逮到了。
“杜老伯。”姜然歪着脑袋想了又想,终究是斟酌着吐露了实情,“我不敢回去。”
“我知道您是真心实意为我好,好心收留我,所以不敢再继续隐瞒,免得以后连累了您……其实,我和重山大哥是在都城里招惹了权贵,我们那权贵设计强虏,侥幸逃脱出来的。”
“只怕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找我的人,我不敢随意露面……”
杜老汉早就猜想到他是有难言之隐,听了这话,心里不由生起一丝同情。
都是穷苦人家,杜老汉一路颠沛流离到都城来,侥幸没有饿死,受够了所谓权贵的刁难,对姜然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立即将胸脯拍得嗡嗡作响,直安慰道:“小夫郎莫怕。”
“这里住的都是穷人,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你先在我这边躲着,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动身到客栈里去找方重山,偷偷的给他递消息。”
杜老汉本就是一介平民,挑着担子到都城里去卖土芋,本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由他到客来客栈去找方重山确实是个好主意。
杜老汉说到做到,一早上起来看天还朦朦亮,轻手轻脚的喊醒姜然,他轻轻的说道:“小夫郎,你留在此地不要乱走动,我这就去找客栈里找方重山。”
姜然心里不由安定了许多。
从杜老汉的栖身之所走路到客来客栈所需的距离并不短,以前他做生意的时候,往往是趁着夜色摸黑挖土芋,第二天起早赶路,这一回也不例外,等走到客栈门口,午时的太阳早就已经亮堂堂的悬在天中央了。
客栈虽说是给人歇脚休养的地方,但也讲究个三六九等,衣衫褴褛的杜老汉提溜着他那破破烂烂的竹箩筐子,一脚还没迈进门槛,就听见屋里头收拾桌子的店伙计厉声训斥道:“去去去!”
“哪里来的叫花子?怎么也敢跑到这里来?小心别脏了咱们店里的地砖!”
杜老汉被他唬的一跳,半悬着的脚迟疑的往后一缩,拘谨地缩在原地不敢乱动弹,嘴里弱弱的问道:“请问方重山、方先生可在?”
“我是特意来找他的。”
方重山与姜然在客栈里已经住了有一段时日,两个都是待人随和可亲的,店里的伙计们没有不认识他俩的。
原本还冰着一张脸的店伙计听见方重山的名字,眼底不由掠过一丝疑惑。
方重生家的小夫郎走丢了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客栈里传的沸沸扬扬,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个陌生的老头,因为举止古古怪怪,还点名道姓的说是要来找方重山,这难免不让人多疑。
店伙计是个心思缜密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种种想法,面上倒是波澜不惊,一改先前冷漠的态度,找来一双简易的待客布鞋递过去,淡淡的说道:“你赤着脚,脚上都是泥巴,穿着的布鞋进来吧。”
“方先生昨晚一夜未睡,刚才回客栈里稍作休息,你进来,我领你去找他。”
昨夜,方重山心急如焚的跟着谢府的家丁与衙门里的衙役一道,几乎是找遍了大半个都城,拉网式的搜寻了整整一宿,仍然没能找着姜然。
谢与显然是真心认方重山做朋友的,不仅顶着困倦,陪着找了一晚上,出人出力不说,正是帮忙想了好几个主意。
两个汉子一起,追着消息熬了整整一宿,等到将近晌午的时候,谢与困得够呛,看方重山精神实在萎靡,又是好劝又是好骂,这才勉强将人劝得消停下来,一道回客来客栈歇息。
实际上,方重山是半点不想休息,只是听谢与说:“小双儿认得路,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摸回客栈来了。”
怀揣着这样渺茫的希望,他在客栈里喝了一盅热茶,刚要准备继续和谢与商量办法,就听见门外头有敲门声。
“方先生,外头有个老头来找,说是有话要……”
店伙计话还没喊完,就被一道苍老而有些疲倦的声音打断,杜老汉抢着嚷嚷道:“重山小子!快出来!老头我可是个好心肠,特意给你带好消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