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财神被这俩人一口一句拒绝噎的心里难受,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不死心,皱着眉头努力给自己圆话:“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难怪别人常说小双儿家家眼皮子浅,懂得什么!”
他刚刚还想着拿姜然做突破口,如今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脸色变得飞快,就连说话都夹杂几分不屑和恼怒,恨不得把刚才还捧着的小双儿踩到底子里。
方重山听不得葛财神对自家小夫郎这么轻慢的言语,顿时收敛了笑容,面色渐渐沉下来。
然而葛财神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几番变化,照旧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道:“你好好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萎顿在田野之间算什么样子?我也是看你年少多才,不忍心才愿意费舌劝这么几句,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呵!
葛财神哪里是看他年少多才,分明是舍不得他手里藏着的嫁接方子吧!无非是想要个不花钱的工具人罢了,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重山打从心底冷笑一声,在姜村留几亩地做草药试验田的时候,田地里所有需要嫁接的药苗均是由他一手操持的。
叶先生好心说要让药铺里的小药童过来帮忙,方重山都只是委婉谢绝。
嫁接的过程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其中学问不小,方重山看得长远,有心对外留着一手,虽然曾有找人帮忙,但其中的核心关节始终是自己一人处理的。
姜村的药田收获颇丰,消息传到都城去,向来看不上繁阳城的葛财神居然愿意屈尊前来,可见对草药的重视。
方重山到都城里来,也打听过些许消息,对眼下葛家的境地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葛财神越是表现的迫切,他便越是从容不迫。
想明白前后因果,方重山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那可真对不起财神爷您高看一眼了,重山闲散惯了,生来就没什么血性。”
“况且重山在家中排行最小,端得是全家宠爱,便是蹲在家里坐吃山空,家里人也不会多说第二句话,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方重山说的确实不假,依照方老太太对她这个乖孙近乎无底线的宠溺,纵然是他真要做个家里蹲,恐怕老太太也只会一口一句“心肝宝贝”任由着他胡来。
家人都惯着他,哪里由得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指指点点。
葛财神是个游走生意场的人精,哪里听不出话里的言外之意,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气,向来容不得别人拒绝,在方重山这里接连碰壁,自然心情不爽利,冷着脸色站起身来,僵僵的说道:“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要后悔的。”
这话听着实在是□□|裸的威胁,但方重山倒是没有丝毫担心,他早在先前和谢与聊天的时候,就已经探听了消息,知道葛家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皇商夺魁赛烦得焦头烂额,恐怕没什么心思落到自己这等小人物身上。
三言两语没把话谈拢,葛财神气得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怒气冲冲拂袖便走。
他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险些撞到了迎面过来端茶的店小二,店小二是个眼尖的主,一眼就认得葛财神来,见他怒气冲冲,不知是为着什么事,等看人走得远了,才弓着腰一溜烟的看见方重山所在的屋子里。
“刚才瞧见财神爷走的急,像是很不快活的样子……”这位店小二素来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偷眼看方重山同样的一脸不愉,不由压低了声量,试探着小声询问。
“我管他快不快活呢!”方重山缓了口气,说道,“左右在都城留不长的。”
店小二这几日和方重山熟络一些,看他果真是和葛财神起了冲突,顿时有些着急,好声好气的规劝道:“方先生,你有所不知!”
偷偷回身将半开的房门关好,店小二生怕旁人偷听,不仅压低了声音,还凑到了方重山跟前,低声道:”财神爷在咱们都城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手底那可都是沾过血的,您惹怒了他,万一……”
“况且葛家不单单是都城一处的势力,即便是远去他乡说不准都有葛家的人脉在,您何苦给自己找这么个不自在呢?”
他这一番提醒虽然说的不中听,但也是好意,方重山原本不以为意,但听到他说葛财神手底沾过血,不由心神一凛。
在繁阳城里,他虽说遇到过一些地痞流氓,但总体上而言,大安国的治安还是相当靠谱的,所谓龌龊低下的手段,方重山倒是不曾见过。
“可这里毕竟是皇城脚下……”
店小二听他这话,不由摇头叹息,半笑着说道:“先生到底不常在都城住,不知道其中水深。”
“皇城脚下又能怎样?每年从别的地方来的外乡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悄无声息就没了命的,上头的大人物哪有那份闲心低头看地上的蝼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