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夜很安静,杨明昭回到宿舍,发现冯小胖涨红了脸与斋长争执。“刚才师弟的铺盖就是挨着我的床这边的啊,为什么要把他换到门口那边?!”
王尚伟居高临下说:“杨师弟本来就是要睡那边的,中午只是因行李多,便在你床边放了一会儿。更何况,斋舍里本来就是走一个进一个,此前睡在门旁处的小师弟搬走了,杨师弟搬进来睡在他的位置是常理。冯师弟,夜已深,你在这做纠缠,明日是不用上课了吗?”
冯小胖指着门口:“门那边有风,师弟身体不好,我床这边明明还有空位,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王尚伟顿时严肃起来:“冯师弟,你这是污蔑!我是严格按照书院规矩来的,你去翻翻,是不是有这样一条。更何况,斋舍建的牢固,哪里就有风了?你是在说书院虐待你吗?连最基本的斋舍都没法让你们住?!”
“我……”冯小胖一时语塞,他哪里敢去指责书院。
王尚伟又道:“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想想你下月月考要如何过?若我没有记错,你已经有两次都没过关!”
冯小胖顿时垂下头。书院规矩,三次月考不过,就会被赶回家。
“师兄,我的床在那边吗?”
冯小胖回头,见杨明昭回来了,想要说什么,却被他直接略到身前。
王尚伟倨傲的点点头,随手指着那张靠门处的床。
杨明昭看了看,很平静的接受了,脸上还带着笑:“好。我这就把东西搬过去。”
等王尚伟走后,冯小胖气的跳脚,与他相近的那张床上搁着各种杂物,冯小胖小声道:“我们把这些东西放下去,你还是过来睡吧。”
“不用了。”杨明昭摆摆手,“明天早上斋长还会来的。我就睡这边,还能帮你守个夜。快月考了,我们还是安分些好。”
冯小胖郁闷嘟着嘴,不情不愿的爬上床。他人小,虽然晚上的事让他觉得郁闷,但还是很快就睡去。
杨明昭躺在床上,靠门这边的确有点漏风,不过现在是夏日,睡在这边倒还不错,如果是冬天的话,他就要多裹几层被子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过得很好的。
第二天,杨明昭照旧起的很早,来到陌生的环境,他自动切换成了当初在那对“父母”家中的作息。预习了一遍今天要上的课后,便走到冯小胖床边喊他起床。
冯小胖肉嘟嘟的脸埋在枕头里,十分挣扎:“让我在睡一会儿。”
“马上斋长就要来了。”
果然,听到斋长的名头,冯小胖噌地一下就起来了,见到是杨明昭,没好气嚷道:“他故意刁难你,你说他做什么。”
“斋长也是照着规矩办事,更何况夏天睡在门旁还凉快些,我觉得斋长反而是在照顾我吧。”
冯小胖使劲揉着眼,确认杨明昭脸上的表情的确很正常,无奈叹口气——这谁家养出来的傻少爷?!这么天真吗?!门旁现在凉快,可晚上有时候会有巡夜的下人们走来走去,睡在那边绝对会被吵得烦躁,更何况冬天睡那边绝对是遭罪。算了算了,要是冬天杨小弟睡在那边,给他多搬一床被褥过去,自己也只能做这些了。哎……也不知道冬天的时候自己还在不在,毕竟只有一次月考的机会了。
冯小胖一路心情低落的走到了饭堂,直到陈婆给他的卤面里多加了片卤鸭肉,冯小胖顿时雨过天晴:“陈婆婆,早上好呀。”
陈婆笑着点了点头,将杨明昭的那碗面也多加了一片肉。
杨明昭指着一处座位:“那边还空着,我们过去坐吧。”
“好。”满血复活的冯小胖没有异议,丝毫没注意杨明昭“随手”指的座位,很巧妙的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却能够看到王尚伟那一桌。
斋长王尚伟,还有那天突然跑来说校场有人摔倒的赵岱师兄,与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是那日找他帮忙搭把手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了,康俊华师兄。
杨明昭不紧不慢的将卤面吃完。
蒙学的课程并不多,杨明昭很珍惜能够读书的机会,学起来比起旁人来注意力更加集中。蒙学的夫子姓骆,见到这样好学的学生自然是喜欢的。但他一向严肃,见到学生认真,也不自觉的拿出更高的要求。
一堂课讲完,冯小胖正想偷会懒,溜出去课堂散散心,没想到骆夫子直接到他们这边来了,吓得他赶紧坐回位置。
骆夫子见杨明昭的课本上已经写了几句注解,问道:“这些都是你提前标记好的?”
“回夫子的话,是的。”
“这是何意?”骆夫子发现杨明昭在树上不仅写了字,还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杨明昭见夫子指的是一个“?”,老实说道:“是家人教的些符号,这个代表着这一段话我还不太明白,要更加认真听。”
骆夫子很满意:“虽然入学年纪大了些,但还算是有巧思。学如逆水行舟,你还需加倍努力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