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杨明昭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回答一五一十说了,顺便还把周达的教诲也一并说了。
杜秋蔓听后蹙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追名逐利并非是什么不可言说之事。只要手段正当,每个人都可以追逐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我也并不认为市井小贩就低人一等,圣人学子就是高高在上。就拿咱们家的那几个商铺来说,正是因为有孙掌柜他们兢兢业业去赚钱,我们才会有银子去念书,去裁制新衣,去收留那些乞儿。”
见到杨明昭陷入沉思,杜秋蔓伸手捏了捏他的包子脸,笑道:“周大人也是为你好,这些话我们放在心里就好,在面上就不必说了。等以后咱们昭哥儿当了大官,对市井小贩们好些,自然也会有更多的官吏效仿,有些事说一万遍不如亲自去做一次。”
杨明昭无奈的看着她,杜秋蔓总算是收了爪,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
“我知道的。”杨明昭道。他不会那么傻傻的什么都往外说,正如他从未不问杜秋蔓为何会知道那么新奇的造纸之法,一个官家小姐杀人那么果断一样。杜秋蔓之于他,是照进地狱那唯一的一束光,这就足够了。
清溪书院位于清泉山的另一个半山腰上,站在书院内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清泉寺,是一个幽静的读书地。
杜秋蔓高兴道:“正好我打算将庄子修缮一番,以后昭哥儿得了假,可以直接回庄子住,不用再去县里来回跑,省的麻烦。”
周达闻言,努力摆出一副严肃家长的神情:“读书是一份苦差事,整天想着玩乐怎么能读得好。以后昭哥儿就住在书院里,没什么事不许回庄子。”
杜秋蔓瘪瘪嘴,她的庄子她说了算,她养的昭哥儿自然要听她的,嘴上说着周大人说得对,心里已经打算好要好好修一个度假用的农家小院了。
进了清泉山,众人弃马下车,徒步上山。周达见杜秋蔓小小一个人,准备了轿子,谁料她也坚持与大家一道走,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刚才那番享乐之话给刺激的。
嘿,还是个有脾气的小丫头。
过了两刻钟,众人总算是走到书院门口。杜秋蔓见周达和杨明昭都开始喘气,体力十足的她不喘喘好像有点不合群,便扶着一颗小树微微喘起来。
林子祺正打算下山去买点书,没想到遇到了周达,赶紧快步过来见礼,“学生见过县尊大人。”
“不必多礼。”周达微微颔首,站的笔直,瞬间又变成了一位风流韵致的世家公子。
杨明昭:又学到了一招!
“大人是要来书院吗?”林子祺好奇问道,“正好山长大人今日就在书院。”
周达道:“本官正是要去寻杨山长。”
林子祺见他有事,自然不敢多聊。目送周达一行离开,目光落在周达身旁的小郎君身上,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难道县令大人是来送人来上学的?
身边的家仆提醒道:“少爷,那位就是替杜家在城南主持施粥的小郎君,听说叫杨明昭。”
“杜家的?”林子祺眼前一亮。杜家知行书坊的君子扇一柄难求啊!与小师弟打好交道,是不是可以提前拿到号?林子祺到不奢望对方能送,只要能让他能提前买到就行啊,免得自家老爹整天在耳边逼逼叨叨。
清溪书院山长杨显伯年过四十,气度儒雅,蓄须,人称美须公。因曾高中榜眼入仕又出仕,反而令他在文坛名声颇斐。
“多年不见,世叔还是风采不减当年。”周达对着杨显伯恭敬一礼。一旁的杨明昭与杜秋蔓也跟着学着有模有样的。
杨显伯道:“自云州一别,你我叔侄二人也有快两年不见了。如今你已是一方父母官,可见这天下终究还是你们年轻的啊。”
周达连道不敢,这次冒昧叨扰是希望杨显伯能破格收下自己很喜爱的一位小侄子。
杨显伯显然是认识杨明昭的,笑道:“若非小郎君伸手搭救,陈婆怕是要亡于衙役的马蹄之下。”
杨明昭一愣,不太明白杨显伯所指何事。
杨显伯道:“待你入学后便知道了。”
周达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快叫山长,山长同意你入学了。”
杨明昭恭敬行礼:“小子见过山长大人。”
杨显伯捋了捋胡须,小郎君入蒙学年纪大些也无妨,只要心正,他就乐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