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连道:“不敢。老奴一定把这事儿办的妥当。”
走出偏厅后,马六这才发觉自己背后都被汗湿透了。趁无人注意,拉着范氏到外院小屋。
“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马六紧张问。
范氏摇摇头:“没有。这几日她心情不好,咱们都谨慎些,免得落下什么把柄。”
马六觉得也是这个理。范氏下药的时,没人看见,而他是特地换了一辆什么标志都没有普通马车才将人送到李婆子那边。李婆子和范氏带着远亲,又是个贪财的,只要银子给的多,这人没什么不敢做的。杜秋蔓活着回来虽然意外,他们倒也不怕,顶多依照“照顾大小姐不周”被罚几个月的月钱,或者打几板子,而大家背后站着米氏,这处罚落下来最后也是不重不痒。想到此处,马六顿时心安了,一身轻松的去收拾马车,准备明天扫墓的事宜。
范氏与马六的想法差不多,她已经去信给李婆子,让李婆子这段日子避避风头,范氏无比确定,杜秋蔓手里没有任何线索能够顺到她身上来!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因要去扫墓,早食没有准备荤腥。
江氏知道小杜秋蔓是个无肉不欢的主,怕她吃不惯,特地早早起来用上好的白面做了青菜汤面。面条拉的级细又颇有劲道,有点后世拉面的感觉。现在的杜秋蔓经历过前世的磨难,对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十分感恩,端起热腾腾的汤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江氏一脸欣慰,心道蔓姐儿出去这一趟虽然是受苦了,但也懂事了不少,夫人在天之灵定会高兴的。
套上马车,范氏与珍珠留在府里看家,其余人一同去了城郊祭扫。出城后,杜秋蔓坐在车里撩起帘布一角,如今刚过惊蛰,不少农家挥着锄头在田野里忙碌。正看着出神,江氏伸手将帘布放下:“外面风沙大,当心眯了眼睛。”
杜秋蔓好奇问:“咱们家的田在哪里?”
江氏道:“夫人当初陪嫁了五十亩良田,离清泉寺不远,等会儿祭扫完咱们还要去清泉寺拜拜,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了。”
叶氏的墓碑立在杜家祖坟山上。虽有些脏旧落灰,但四周保存的很好,没有什么破旧之意。杜家虽然薄情,面子上还是做得很到位的,毕竟文官都要给自己立一个良好的形象才能在官场上更顺畅。
杜秋蔓拿着葛布仔细擦拭着叶氏墓碑。
您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她在杜家过的不好,那些面善心恶之辈因她年小不懂事而故意教坏她,欺负她,甚至害了她的性命。都说人死如灯灭,但这份仇恨还不到了结的时候,她受的那些蹉跎,我会替你女儿一一讨回来,望你们母女能够团聚,下辈子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打扫完墓地,杜秋蔓跪在碑前恭恭敬敬叩首,上香。杨明昭将她扶起,颇为担忧的看着她。杜秋蔓似察觉到他的心思,轻声道:“我没事的。”
清泉寺是这一带有名的寺庙,坐落在清泉山上,香火旺盛。叶氏陪嫁的良田就在山脚处,连成一片,十分好认。杜秋蔓收回目光,这次出来除了给叶氏扫墓外,还要清点叶氏给原主留下来的嫁妆。“梦中书”主要写的是楚成月等人,对于原主这样的炮灰主着墨并不多。书中原主出场的时候已经是大姑娘了,对她儿时的描写几乎是空白,除了一些重要的人际关系,其他方面的资料少得可怜,需要杜秋蔓自己来熟悉。无论在哪里,手里有钱有粮才好办事,在子女不能置办私产的年代,亡母留下来的嫁妆就格外重要了,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律法,这一部分的财产,杜秋蔓是可以完全继承的,甚至连杜父都不能说什么。
一行人先捐了香油钱,让寺里的和尚替叶氏念经祈福,然后被小沙弥引到厢房歇息,用些斋饭。
杜秋蔓望着后山问:“我见不少师傅拿着锄头去后山,贵寺在后山也开垦了良田吗?”
小沙弥垂头浅笑:“女施主大约是第一次来我寺吧,后山种的都是药材。”
江氏也有几分兴趣:“我听闻贵寺的同光方丈医术高超,还经常下山替百姓看病,真是菩萨心肠啊。”
“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丈大师常常教导我们,在红尘中修炼也是一种门法,弘扬佛法是渡人,看病施药也是渡人,佛渡世人,不论是渡一人,还是渡百人,只要有心,皆是修行。”
小沙弥走后,江氏叹道:“清泉寺慈悲为怀,不愧香火如此旺盛。蔓姐儿用些斋饭,今儿也忙了一上午了,咱们在这里歇个晌再回去。”
杜秋蔓道:“难得出来一天,不用着急回去。等会儿姨娘陪我去母亲陪嫁田里转转吧,也问问庄头去年收成如何,之前在外面时听见好多人都说粮食歉收,若是庄子里粮不够,咱们还要遣人去买粮才好,毕竟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江氏满脸欣慰,蔓姐儿果然是懂事了啊。
“诶,姨娘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