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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初歇,外面雨声小了些,初念身体有些发软,喉咙泛着腥甜。
她守在旁边看了会儿,林嘉和一直没有醒,蹙着眉头,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初念让酒店开了一个房给嘉遇:“去休息会儿吧,或者至少洗个热水澡,我帮你守着。”
嘉遇来得时候大约很匆忙,浑身都湿透了。
助理忙说:“我来守着就可以的。”
初念摇摇头:“你也去休息吧!”
他已经打了无数的哈欠,几乎险些站着睡着了。
助理大约也觉察到了自己撑不住了,说了句:“那……辛苦您了,我眯一会儿就好,有事叫我。”
他已经一天一夜几乎没合眼了。
“好。”
嘉遇不愿意走,可是怕自己也感冒了,反而更照顾不好哥哥,于是点点头:“麻烦您了初总。”
初念小声“嗯”了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躺着的人。
门开了,又合上。
暴雨也停歇了,世界归于沉静。
脑海里反复回想起哆啦的话:“他小时候受过惊吓……”
惊吓……
初念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愧疚快要把她淹没了。
初念想起那天,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疑惑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意思是,更早的时候。”
更早,早到她成为他粉丝之前。
那时候初念不敢承认,甚至于惊恐,她后退了半步,摇头道:“没有吧,林老师可能记错了。”
其实是见过的,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深刻而惊心动魄。
初念甚至于记不清他的脸,只记得模糊的光影里,他那双眼格外明亮刺眼。
他徒手把她从土里扒出来,低声说:“躲着别吭声。”
她清晰地看见他满手的鲜血混着泥水流淌在暴雨里,暴雨像鼓点一样密集地响彻夜空,在耳膜上敲出惊心动魄的催魂曲。
死亡好近,夜好黑,雨好大,她牙齿打着颤,人在土里埋久了肺都是疼的,她不敢吭声,牙齿紧紧咬着,她就躲在泥坑里,把自己伪装成一具尸体,恐惧到极点的时候,身体是紧绷的,她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那个男孩的一声惨叫,眼泪瞬间涌出来,她浑身已经抑制不住发抖了,恐惧让牙齿打着颤,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了。
无边无际的恐惧一点一点吞没神经,她昏过去最后一眼看见有人拿着铁棍在捶打什么。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刺白的墙壁,仪器滴滴响个不停,她身体没来由地痉挛起来,像是回到暴雨里,满是泥土和雨水灌进来,她喘不过来气,末日一样的恐惧侵吞着每一寸的神经。
她听见人的尖叫声,听见密集地脚步声,听见很多声音,她抓住身边的人,绝望地问:“那个哥哥呢?”
“谁?
你说谁?
哪个哥哥?”
“他在哪儿?”
“在哪儿?”
“怎么样了?”
她焦急地问着,一声又一声,没有人回答她,她绝望地松开手,剧烈地喘息着,痉挛着,痛苦从四肢百骸漫上来。
她在想,是我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