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是在子弹打光、手榴弹扔光的情况下,抱着炸药包冲进蜂拥而上的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当时,第444团的防御战斗实行纵深梯次配置,层层迭迭设防,以保持防御态势的弹性。250高地上的情况,王英身后高地上的首长和战友,看得到。
在将近半个世纪后,王英生前战友徐树礼古稀之年坐在轮椅上,语气非常坚决地说:“王英的事迹不会有假。王英是部队南下参加鄂西战役时,从宋希濂部队解放过来的,他的身世很苦。50军的官兵多数都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呆过,经过控诉旧社会、控诉旧军队的控诉运动后,大家对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主子美**,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不共戴天!”
王英壮烈牺牲的过程,徐树礼没能亲眼看到。王英牺牲那天,身为当年王英所在营机枪连班长的徐树礼正带着一挺机枪,由营长唐绍雄直接掌握,配置在营部阵地上。
营部阵地的右前方是2连3排坚守的250高地,左前方的高地由1连1排坚守。
岁月,给徐树礼的“国”字形大脸,刻下了条条皱纹,老人扬着霜染的剑眉,一字一板地讲述另一位英雄的悲壮:“1连的阵地离我们只有三四百米,我和唐绍雄营长都看得真真切切。1连1排长董老亮提着汤姆森冲锋枪,打光子弹后,正要换弹夹,来不及了,他抄起了一位牺牲战士的‘七九’式步枪,装上刺刀,与涌上来的美国兵白刃格斗起来。在连续刺倒了两个美国兵后,一个手持卡宾枪的美国兵突然在他身后出现,跪在地上瞄准,‘嘟嘟嘟——’,一梭子,射了出去。董老亮应声倒下的同时,唐绍雄营长一拳砸在观察所的掩体上:‘哎呀,又牺牲了一个,我那个好排长!’当着我们的面,哭了。”
只要是个人,营长唐绍雄瞬间那悲愤的神情,就不难展现眼前:一位热血汉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昂着头,任两行热泪顺着咬紧牙关的脸颊,夺眶而出,奔涌而下。咸苦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耀,在硝烟中蒸发。
战役结束后,王英被追记特等功,王英生前所在班被上级命名为“王英英雄班”,徐树礼调“王英英雄班”所在排任排长。
有一件事,虽然,徐树礼没有任何责任,但老人至今依然惴惴不安:战后,不知为啥,1连的1排长董老亮连个三等功都没评上。
修理山血战的幸存者们都说:那年月,王英式的英雄比比皆是,太多,太多了!特别是在那些打光了的分队里,在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中间。战后的评功,也没有现在这么轻而易举。流血牺牲,保家卫国,是志愿军战士义无反顾的人生重负!
当日12时20分,在王英与敌人同归于尽不久,250高地再陷敌手。
为稳住我防御态势,我第444团急令第3连一个排迅速进占253。3高地,阻敌前进。同时,以另一个排配合第2营的一个排,从北及东北两个方向对突入之敌实施夹击。
经1小时激战,敌人弃尸30余具,退出阵地,250高地第三次失而复得。
就在第444团8连阵地遭到攻击的同时,该团7连的阵地也遭到了敌人的攻击。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军史记载,直到1月30日中午之前,敌人对7连坚守的266高地和275。9高地的进攻,都是“佯攻”。
然而,在美军的军史资料中,他们的“修理山决战”一直是一线平推,并无“主攻”、“佯攻”之分。
对于第50军战史在著述时的“判断失误”,解释起来还真是一个笑话:进攻266高地的部队是土耳其旅,人家在基恩将军的眼皮底下打了个滑头仗,把趾高气扬的“山姆大叔”给耍啦!
也许是因为老美的严厉督战,也许是因为土耳其军官想要在战场上对基恩师长有个交代,土耳其旅后来的进攻不得不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