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负伤啦!”我正要喊另一个爆破手,崔希明猛地站起来扑向坦克,隐约看到他右手在坦克尾部一挥,紧接着窜出20多公尺,只听得轰隆一声,升起一股浓烟,坦克的马达停息了,枪炮哑巴了。
“好呵!好呵!破甲雷真好使!”王耀福不等我命令就抢上来。他那坚定的声音,使我想起这个年轻的班长战前几次说过的话:一定要把打坦克的经验弄到手,向全班推广。
“去吧,小心点!”
王耀福几乎是和刘汉来同时跃出了小沟,弯腰向坦克奔去。一口气跃进了几十公尺远,靠近了坦克。夜色里隐隐看着王耀福面前那辆坦克。光履带就比他人高。
“这家伙可不好收拾!”我正替他着急,他却低身窜到坦克屁股后面去了。看到他这样沉着而又熟练地运用平日学习到的技术,我心头感到又痛快又骄傲!
两辆坦克差不多是同时爆炸的,随着爆炸的声响,升起丈把高的火柱——汽油箱被王耀福打着了,炮弹在里边“空——咣”地炸起来,火光把小山沟登时照得通明。
敌人的尸体,坦克上的白五星,对面山坡上小树丛里的坦克炮塔……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王耀福和刘汉来正从火光中跑来。
“注意隐蔽!”我大声招呼他们。
火光把我们暴露了,敌人发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左边那辆坦克,突然猛烈地转动着履带,机枪一个劲儿地对直我们扫射。
对面山坡上的坦克也向我们射击,子弹、炮弹在沟沿上空哐哧空呼地直响,沙土砸到我们身上头上。
我正准备叫于奎云去炸掉它,刚一抬头,一串子弹从耳边掠过,跑回来的王耀福倒在沟里了,我拖他一下拖不动了。
坏了!脑子嗡的一下,全身血管都涨起来了,向左爬了几步,大声叫着:“快去消灭它,为三班长报仇!’
于奎云一听这话,霍地站起身来就朝外窜,我一把抓住他:“注意隐蔽!顺山沟绕过去。”
坦克上机枪正在扫射。我把头紧贴在沟沿注视着于奎云的动作。他避过坦克火力,顺山沟迂回过去,靠近了坦克。
当他把破甲雷刚放上坦克退下两步时,破甲雷又掉下来了,在地上直冒火星。
“糟了,炸不成啦!”我正替他着急。不料他又窜上去拾起哧哧冒火的破甲雷,把它塞进了履带。顿时轰隆一声巨响,烟雾腾腾,把第4辆坦克给吞没了。
这一回,对面山头上最后那辆坦克更加慌张起来,它一面拼命地扫射,一面紧张地扭转车身,马达响得好凶,眼看它是在企图逃跑,可我们已经没有破甲雷了。
“怎么办?”我在沟里急得直转。坦克已经开动了,它不顾一切地冲到沟口绕过那辆拦路的残骸,朝公路上跑。
在这紧急的时候,可好,连长派通信员送来了两个破甲雷,真救了我的急,我迎上去把破甲雷抢到手,也顾不得招呼别人就跟着坦克屁股后面追下去,心想怎么也不能让你跑掉!
坦克在公路上跑,我在公路下边干水沟里紧迫。沟里的大石头绊得我不知摔了多少跤,我急坏了,但不敢松一点劲儿。
追了300多公尺,到一个小桥边,坦克手大概以为脱险了,竟停了下来。我可高兴啦,一个箭步窜到它的后尾,只见坦克塔上的盖子揭开了,敌人的坦克手把头慢慢地伸出来,往左右山头上窥视。
我怕被发现,马上趴倒,慢慢从3公尺多深的路坎底下往上爬,一边注意着他的动作,快爬到坎上时,这家伙忽然往下一瞅,吓得赶紧缩进去,“哐”的一声把盖子关上了,马达又轰隆隆地响起来。
我看势头不对,两步跳上了公路,一边拔掉了手雷上的保险针,一边靠近坦克,扳住那已经开始向前移动的钢甲,来不及解开捆在一起的另一个手雷,一下子把两个都扔到坦克尾部的甲板上。
看着它哧哧冒火时,我才顺着公路滚下去。还没等落稳,轰轰两声巨响,就像两发榴炮弹在头顶上爆炸了一样,震得我昏昏沉沉的,耳朵嗡嗡直叫。可是我心里明白,现在把它全部干掉了,一辆也没逃掉。
大概是因为敌军全线溃退,惊慌失措。坦克这样的钢铁怪物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成了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只顾逃跑,不敢恋战,被我军打的狼狈不堪。
有的被炸毁,有的起了火,有的翻在沟里,有的故障抛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