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时,观察所电话铃声又响了,参谋同志大声报告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直响:“‘二六二·八’高地上发出了占领阵地的信号!”我按捺不住心头高兴,撂下耳机,走出掩体,要亲自去看看这颗报告胜利的信号弹。但走到外面时它已经熄灭了。那个参谋也在这里,他激动地向我说:“两颗绿的!是两颗绿的!”
当然我不会怀疑他的报告,使我惊奇的是战斗竟发展得这样快,可能是“二六二·八”高地确无重兵防守吧!
事后了解,二营五连受到高地上敌人的顽强抵抗后,指导员率领五班摸到敌人侧后,击溃了敌人;接着六连一排摸上山顶,直到抓住了敌人的枪,才被发觉,打起交手仗来。他们就这样用刺刀和冲锋枪消灭了敌人,占领了高地。
二十二时半,副师长张峰同志从左翼团指挥所报告了该团战斗进展的情况:敌遭我突破后,纵深已陷入混乱,高克团长亲率一个营向涧洞压下去了。副师长那兴奋的声调不觉感染了我,我也大声说:“你们打得好!应该立即派一支小部队涉过河去,袭击敌人侧翼,直接支援右翼团,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嗯,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他在电话上重复着。
敌人的炮火渐渐减弱了,火线在向南移。时间已是十一月一日早晨两点钟。为了求得拂晓前全歼敌人,我决心将留作二梯队的团队从云山东北突入云山城,再加进去这只强大的拳头,准把敌人捣个稀烂!
该团团长在指挥所里早已坐不住了。坐着看别人打仗,这对于我们部队指挥员近乎是一种折磨。他接受任务后,又兴奋又感激,匆匆地跳出洞口,消失在枪声沸腾的黑夜里。
早晨三点多钟,部队从三面逼近云山街区,包围圈在紧缩,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云山街内却异常沉静,这沉静简直有点令人担心。我焦急地想:为什么二梯队还没打响呢?难道敌人逃跑了吗?如果右翼团被河水隔着,不能切断公路,让敌人跑掉了,那才是我们最大的耻辱啊!我的心紧紧地扣在这个包围圈上,绕着它急速转动着,随着它的紧缩而紧缩着。
指挥所的人员重新紧张起来,在电话机边,在无线电话机旁,大家都在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等待着这胜利的最后时刻!
半个小时过去了。
突然,云山周围的上空升起了我军的各色信号弹和敌人的照明弹,接着是机关枪、手榴弹、炮弹交织成一片轰鸣,曳光弹从四面飞向云山,又从云山飞向四面,这一切都说明着部队已与敌短兵相接,开始混战了。当二梯队团从云山街里首先发出信号时,指挥所人员不约而同地喊道:“开始了!”
战况报告一个跟着一个传来:二梯队团的第二营首先冲进了街内,爆破手们用爆破筒炸坏了敌人作为城堡的重坦克,用汤姆枪消灭依托街巷顽抗的敌人,很快与左右翼团队的一部在云山街的一角会师了。当我看到天空飞起会师的信号时,我好像听到了他们在那里欢呼;确实,他们这时一定要欢呼的!
他们的动作迅速到了这样的程度,左翼团渡河后,一个营从街内冲到飞机场,消灭了敌军一个护场的连队,连将要起飞的四架飞机也做了我们的战利品。
激烈的枪声,在城外个别地段响着。一股由坦克掩护的机械化纵队被左翼团警戒的九连四班卡住了。战士们炸坏了敌汽车,顽强地截住了多过自己无数倍的敌人,一直坚持到连的主力赶到全部消灭了他们。另一条公路上,我们的勇士们消灭了一个溃逃的炮兵营,缴获了十五门崭新的榴弹炮……
就这样,在黎明前几小时的短兵交接和战士们英勇的搏斗中,韩一师及美骑一师各一部遭受了第一次歼灭性的打击;应该说,这才是他们惨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