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真要动郭家,郭家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子还在庆州,等消息送到庆州,黄花菜都凉了。
再者,谁知晓是不是天子授意相爷这么做的?
天子不在,相爷怎么动郭家,天子都不用直接面对老夫人和郭石弘,等天子从庆州祈福回来,早就时过境迁,那时候天子稍加抚恤,郭家都只能感恩戴德,再难回到早前的地位。但相爷就不同,就算相爷被陛下训斥,再罢上几月的官,等回到朝中,还是相爷。
八月底,郭石弘终于坐不住。
“许骄!竖子!”
政事堂中都见郭石弘失态,但郭石弘已然不顾忌,如今郭家都要被架空,郭家早就没有颜面了,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做什么!他就是要当着旁的官员的面,重重得打许骄的脸!
政事堂中纷纷愕然。
郭石弘年长许骄许多,忽然这么冲入政事堂,旁人都纷纷看向主位上的许骄。
许骄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郭石弘,平静道,“郭尚书乃六部之首,竖子这样的字眼用起来实在不好听,有失郭家风范。”
一面是失态的郭石弘,一面是淡然的许骄,堂中不用想,也知晓郭石弘要在相爷这里吃亏。旁的不说,论打嘴炮,朝中是没人能和相爷相比的,早前相爷一人在朝中挑翻了整个工部,朝中都知晓同相爷逞口舌之争,只会自取其辱。
郭尚书是气糊涂了!
“黄口小儿,我同你讲什么风范!”郭石弘气得甩袖,“你仗着天子宠臣,结党营私,胡作非为,败坏朝纲,目无法纪,只手遮天,老夫看你才是这朝中最大的毒瘤。”
【又来了!】
【上一个这么说的顾相,已经告老还乡了,怎么还不长教训?】
【郭石弘也是撕破脸了,这么当着相爷的面就来。】
【旁人说也就罢了,我就琢磨着,郭石弘他说这番话,他自己好意思吗……】
【坐等被怼!看相爷啪啪打脸!】
【哦豁!这回郭家的老底儿都要被揭个底朝天了!】
【赌一百两,郭尚书一定后悔来过政事堂!】
【我赌二百两,郭尚书这回回去一定扎小人儿!】
果真,许骄不紧不慢起身,径直走到郭石弘面前,郭石弘不由退步,“你要做什么?”
许骄唤了声,“长平。”
齐长平是去年的探花郎,也是许骄用得最勤的翰林院编修,许骄唤了一声,齐长平便在一侧抱了一大摞东西上前。
郭石弘皱眉。
许骄从齐长平抱的一摞册子里顶端拿出最上一本,慢慢放在郭石弘手中,“这本是整理好的,参郭家仗着是天子宠臣,结党营私的。”
郭石弘愣住。
许骄又继续从齐长平那里拿了第二本出来,“这本是参郭家胡作非为的。”
“这一本,是参郭家败坏朝纲的。”
“这一本,是参郭家目无法纪,只手遮天的。”
“这一本……”许骄放了回去,顺便瞪了齐长平一眼。
齐长平喉间轻咽。
郭石弘方才被说得哑口无言,当下好容易抓住机会,立即道,“怎么!错拿成自己的把柄,怕被人看到?”
许骄指尖滞了滞,看向郭石弘,“郭尚书别误会,我是同长平说,这种参郭尚书家宅不宁,有几房外室,同有夫之妇有染,还有几个私生子的,就不用放在这里了,实在难堪了些。”
郭石弘当即脸都绿了!
堂中都是一幅吃瓜表情。
相爷刚才分明是不想提的,是郭石弘自己非要问。
齐长平手中还有一大摞,许骄点到为止,“郭尚书,参郭家的东西还有这些,郭尚书方才说本相仗着天子宠臣,结党营私,胡作非为,败坏朝纲,目无法纪,只手遮天,是朝中最大毒瘤,参本呢?证据呢?郭尚书倒是拿出来在看看,本相洗耳恭听。”
“你!”郭石弘早就颜面扫地,只觉政事堂中的目光都火辣辣得盯在他脸上。
许骄欲再开口,政事堂外有官吏慌慌张张跑来,“相爷!”
许骄被打断,“怎么了?”
官吏颤抖着,却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许骄知晓是这里的人太多的缘故。移步至一侧,官吏低声道,“相爷,刚收到的消息,沈凌沈大人在梁城遇刺失踪了!”
沈凌,梁城,遇刺?
不好有感涌上心头,许骄藏在袖间的手都在微微打着抖,“再说一遍。”
“相爷,沈大人在梁城遇刺,人失踪了!”
许骄脸色一白,“什么时候的事?”
“中秋那日。”
中秋不就是半月前?消息从梁城传回需要时间,眼下已经八月末……
许骄手心冰凉,当即问道,“那随行跟去的禁军和侍卫呢?”
官吏颤声道,“都……都没了!”
都没了?许骄一颗心如同跌入深渊冰窖,当下,也顾不得政事堂中一堆的人,快步跑出政事堂,“六子,备马车去宫中!”
六子连忙应好,只是话音刚落,就见宫中的马车停在翰林院门口,惠公公颤颤下了马车,快步上前到许骄跟前,“相爷!相爷!出事儿了~”
许骄攥紧掌心,“我听说了,他人在哪里?”
惠公公环顾四周,周遭没有旁人,惠公公叹道,“陛下要见相爷。”
许骄一颗心似是才放了下来。
方才手心冰凉,后背都被冷汗渗透,她刚才,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