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确实惹恼了天子,天子让她好好回去反省,所以在天子看来,他让她回家反应,她干脆一连几日怄气不来上朝。
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天子威严尚在,不罢她的官,实在下不来台。
她也总不能告诉旁人,她每个月其实都有那么几天不想上朝,这次又吃多了冰……
左右嘴都长在人身上,今夜漫长,她也权当听京郊茶肆说书打发时间罢了。
她本尊就在隔壁,邻桌却浑然不知,继续道,“自从相爷离了朝中啊,陛下这是看谁都不顺眼了!相爷罢官后,陛下连提两个宰相了吧,都不到两月就换了。顶着前面这位相爷在,宰相才是高危职业,不好做呐!”
在南顺,相爷是专指许骄的。
宰相才是职位。
许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听说顾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天子面前弹劾相爷,说相爷在位期间滥用职权,打压忠良,收受巨额贿赂,人不在朝堂了,还一手遮天,在背后操纵春闱,阻碍朝廷选贤任能……”
哗,整个酒肆都是惊讶声。
惊讶点都是“连相爷都敢弹劾,顾相这是傻了吧”,没人关注顾相究竟弹劾得对不对。
许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心知肚明——顾凌云不是傻,是气糊涂了。
当着天子的面,说她滥用职权,打压忠良,收受巨额贿赂,还说她人都不在朝堂了,仍然一手遮天——这不等于在宋卿源跟前,一个劲儿对着宋卿源说,你看吧,你是不是昏庸无能?
居相位者,如此沉不住气,就不配坐这个位置。
以宋卿源的性子,肯定忍不了顾凌云。
许骄都能想象大殿上,宋卿源踩着赤舄缓步走下殿中的模样……
果真,那人又道,“结果你们猜天子怎么着?”
酒肆中不少人都竖起耳朵听。
这是上月的事,在边塞还新鲜着!
许骄自己都竖起了耳朵。
这两月她正和宋卿源怄着气,朝中的消息她都让葫芦别告诉她,也只知晓顾凌云辞官了,但怎么辞官的,这一段还真没人同她细提过……
许骄也好奇。
“天子说,两袖清风读书郎一个,就他那三间破屋子,有什么好查的?”
噗,绝了!
许骄刚夹了一片红油猪耳朵放在唇边,顿时有些恼火,她那三间屋子怎么就破了?
—— 冬暖夏凉,世外桃源,门口就是私人湖泊,青山如黛,放在穿越前,那是一线顶级湖景豪宅!
她挑了许久才挑中的。
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三间破屋了!
“我看天子这是想相爷了!”
“说得对,说得对!来来来,喝酒喝酒,管他相爷不相爷的,反正都不在这酒肆里就对了!”
一侧,彭秦云险些笑出猪叫声来,许骄瞥了他一眼。
彭秦云赶紧噤声,喉间险些噎住。
许骄这才敛眸。
近来军中不算太平,各处驻军都在削尖了脑袋要饷,一个比一个狮子大开口,再大的国库也吃不消。
天子尚在思虑,她先来了北关城。
杀鸡儆猴,北关城就正好有只嘴巴张得最大,最会打鸣要饷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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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骄出现在北关城驻军的时候,曹复水一脸嫌弃,“相爷都不在朝中了,还这么关心朝中之事,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我北关驻军处?”
许骄脸也洗干净了,一面上前,一面摘下手套,悠悠道,“听闻曹将军在要军饷……”
曹复水恼火看她,怎么就这么直白的!!
许骄叹道,“我觉得你要少了……”
曹复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