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和大人在这里坐着，哪怕不说话，一起呆坐着对于她也是很享受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她觉得作为大人的手下，是应该给他换热的茶水的。但万一她起身换茶水时他离开了，这来之不易的单独相处时间岂不是没有了？

她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就和两面宿傩大人坐在这里。

今夜庭院的寂静更胜于往日，夜色清冷，没有月光，风吹动了石灯笼里蓝色的火焰。

灯火微明。

他红瞳里不见天光。

灼热的火焰剜进了眸底。

黑色的狰狞刺青宛若她信仰的图腾。

好安静啊。

真好。

她想到。

“如果这样的时间能持续更久的话，就好了。”

她闭上眼，再次昏睡过去。

02.

当里梅出来的时候夕颜已经气息微弱了。

里梅被吓了一跳，他用手轻抚了夕颜的后脑勺，感受着她的气息，而后说道：“她要死了。”

两面宿傩看了过来。

里梅继续说：“准确来说她的身体要死了，接下来她会变成咒灵，嗯……实力会增长一些。”

夕颜的灵魂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已经具备了死后直接转换成咒灵的能力。

“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性情大变。”里梅抚摸着夕颜的头发，说道：“我还是挺喜欢她是人类时候的样子的。”

很多人类变成咒灵后，基本就完全变了个人了。

甚至于成为一个空有对方记忆的其他存在。

这就涉及到一个永恒的命题了，那时的他还是他吗？

其实如果让她以人类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的话很简单，再吸收一些两面宿傩的血肉就行了。

但里梅不认为两面宿傩会这么做，此前的血肉已经是他对手下的极限了。

那位大人是个任性妄为的家伙，但和大部分咒灵一样，当然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了。

所以里梅，已经做好收敛一些遗憾的准备了。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两面宿傩却用手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大人？”里梅发出声音。

“她对我发出了请求。”两面宿傩淡淡地说，“对于忠诚的下属，本大爷是有兴趣满足她的要求的。”

“请求？”里梅重复。

他方才在房间里，虽然并没有刻意观察这一边，但如果夕颜说话的话他肯定是能听到的，他没听到夕颜说什么请求。

“她说希望这样的时间更长一些。”两面宿傩说。

里梅：“额。”

这方才说的是希望能和大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更久一些吧，两面宿傩大人是这么理解的吗？

他看向两面宿傩，却忽然想明白了。

大人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咳，不能戳穿，不能戳穿。

那边夕颜已经喝掉了两面宿傩手腕流下血，她身上的生机又一点一点恢复了。

至此她身为人类的寿命只能以两面宿傩这一级别的咒灵的血肉维持。

当然如果她死了的话可以还表演个原地复活、大变活人。

哦不，大变活咒灵。

里梅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多说一点。

“嗯……大人，夜叉姬最近过渡的时候身体状况会不大好，容易生病。

所以，那个，如果下次她再在您身边睡着，麻烦您给她披一件衣服。”

如果是以前里梅对两面宿傩说这话的话，里梅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会立刻被撕。

自己虽然追随两面宿傩多年，但是对方太肆意妄为，如果自己惹对方不高兴的话仍然可能随时被撕。

但现在里梅觉得，如果涉及到夜叉姬的话，这话应该不会太触怒两面宿傩。

夜叉姬如今是真的需要这个，所以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的。

里梅说完后就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许久后，头顶传来两面宿傩淡漠的声音：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