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说的是下午不准出去。
又没说晚上不行。
*
弦月高挂的时候,阮笙在窗边反反复复地刷新系统主页面。
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看来,转科药剂学不是任务主线之一。
阮笙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早上卡兰走之前她们就做好了应对的计划了。
从今天开始算起,满打满算,距离转科考试也只有三个星期的时间。实验成绩占总成绩的60%,她总不能只把书背完就去考试。那样的话,就算她理论课满分,也拿不到B。
德莱特大概在晚饭左右就离开了公爵府,现下正是偷偷溜走的好机会。
她和卡兰约定好了,她会从海洛茵房间的空中花廊上离开卧室,到东面的围墙上,卡兰在那里接应她。
白天的时候,阮笙还特地悄悄去看过,那围墙看起来并不算特别高的样子。
——只是看起来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双手抓住墙檐,感觉腿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阮笙只偷偷地瞄了一眼下面,就飞快地闭上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白天看的时候感觉也不高啊!现在看感觉至少有三米的样子?这个高度跳下去虽然不会死,但是少说也会残疾的吧?
她虽然想转科,但是也不至于为此付出一条胳膊一条腿啊!
阮笙深吸了几口气,准备让自己平静一下,最起码坚持到卡兰来了再一起想想对策。
一声嘲笑突然钻进阮笙的耳朵里。
“嗤,”声音讥诮又吊儿郎当,随着微凉的晚风响在寂静的夜里,“你这副怕得不行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呢,海洛茵。”
阮笙惊了一瞬,她猛地睁开眼睛,同一时间,因为惊慌没有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跌去!
几乎是刹那之间,她飞快地伸手死死地抓住了墙檐,重力的驱动之下,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然而内心的恐慌和畏惧盖过了痛意。
“喂——”
那声音再次带着几分慌乱响起,阮笙低头看去,路灯下,赫尔曼已经三步作两步冲了过来,伸出手臂,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我不是故意吓你的,谁知道你这么胆小!”赫尔曼紧锁着眉头,声音也没什么气势,却还是嘴硬着,“海洛茵,松开手,我会接住你的。”
阮笙脸色苍白,只有下唇被牙齿咬出几分血色,她摇了摇头,只低头看了一眼路面就感觉头晕目眩。
“我说过,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赫尔曼声音里也有几分焦急:“你的手都流血了,你也坚持不了多久。”
阮笙感觉每一秒钟都极为难熬。
她的心理做着剧烈的斗争。
赫尔曼可以相信吗?
她看着对方头顶仅有的7%的羁绊值。
这么低的羁绊值,她真的能够相信他吗?
“你不信我吗?”赫尔曼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我……”阮笙开口,声音都发颤地连不成句。
少年穿着药剂师制服站在路灯下,红发被晕染地炙热却又柔软,他的眼神坚定又自信。
这次,要不要试着相信他一次?
大不了……骨个折,反正她吃的苦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次。
阮笙愤愤地闭上眼睛。
说不定运气好,能压到赫尔曼,来个极限一换一。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阮笙却还是叮嘱:“赫尔曼,你可一定要接住我。”
少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阮笙下定了决心,松开了手。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好像脱线的风筝,没有任何着力点,明明是极速下坠着,却因为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何时才能落地,内心惶恐又茫然。
直到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药剂的清香铺天盖地地窜入她的鼻腔里,和这些天的苦涩不同,怀抱里药草的清香,是只要闻到就会让人有回甘感觉,好像连着紧绷的身体也能放松下来。
少年带着得意的笑声在她的耳旁响起。
“我就说了,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心脏在那一霎那,骤然加快起来,阮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赫尔曼胸前的衣襟,掌心的血也不小心抹在了他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上,显得尤为刺眼。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却又因为突然间的重心不稳吓得搂住他的脖子,埋进他的胸口。
少年唇角的笑意在那一刻静止。
和海洛茵下落的时刻相同,他感觉这一刻的时钟再次被拨慢,少女的身体窝在他的怀里,又轻又软……不,不能够说柔软,海洛茵过瘦,手感还是有些硌人的,但是确实带着独属于少女的芬芳和青涩……
赫尔曼强行掐断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脸颊和耳垂发烫,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宴会的夜晚,阮笙醉醺醺地对他笑着,眉眼都温柔得不像话。
少女似乎对他伸出了手,声音清亮又温软:
“赫尔曼,你要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