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原是锦州富商家的小姐,名唤时玉,不仅生得艳色绝绝,还弹得一手的好琵琶。
后来,家中父亲重病而死,继母与外人联合将家中资产霸占,时玉也被人赶了出来。
本以为只是场伦理官司,可那继母,却不是省油的灯。而那外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她的姘头,时玉撞破了他们的奸情,也知道了家中父亲惨死另有他因。
时玉与老妇人这才收拾行囊报官,却被歹人追赶至湖边落水,时玉被撞到了头,再醒来便成了这样。
老妇人声泪俱下,看着一旁神志不清的小姐,更是悲从中来:“郎君,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那追杀的人一直没有停下,是见了小姐如今痴傻的模样才离开,而且,老爷的死更是事发突然。”
“可知道那姘头是什么来历?”赵舒柠扶着老妇人即将再跪的身子,神色沉沉。
天子脚下,搜刮民脂民膏尚多,竟有人公然谋财害命。赵舒柠无法忍受,既然遇见了便不能不管,否则便对不起这天下对赵家的托付。
老妇人止住了泪,这才开始回想:“那歹人原是锦州的一个小吏,仗着家中亲族的实力才能作威作福,与府上继母本就是同乡人。”
“那可有向知府禀告?”刘昶不是个无所作为的人,若有民怨纠葛不至于坐视不理。且他的出身不算太好,更是会将一腔热血用在政绩上。齐晏这样想着,但也不排除被官场污了眼睛,失掉了本心。
只是,自来锦州多日,百姓对他都是感恩戴德的。
老妇人将视线移在齐晏的身上,见面前的男子周身气宇轩昂,一双眸沉稳中让人安心:“郎君有所不知,老奴投上去的诉状从来都没人翻开过,又何来鸣冤啊!”
虽在锦州,可案件传达却是多级的,能够被下级直接传到上级的案件不多,若是遇到一两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尚且能够沉冤得雪,可若是官官相护,再者官商与地方豪强相护,只能暗无天日了。
齐晏沉思,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吩咐人将两人安置了。
不多时,船身靠岸,齐晏对谢桓吩咐,将两人带了下去,此行虽是查探锦州水渠,可是天灾与人祸到底是何占了主因,还是需要充足的证据。
他们的身份不便昭显,否则便失去了来此地的目的。
城西的一处酒楼里,赵舒柠用筷子戳了戳刚刚才上来的嫩笋煎肉,一双筷子显得漫无目的,在她叹了第三次气时,齐晏揉了揉眉心,给她递过去一碗银耳汤羹。
“不是刚刚便说饿了,先喝点汤垫垫肚子。”赵舒柠喜爱甜食,齐晏便让人又做了糖醋里脊。
小姑娘在怀里硌人,已经瘦了不少。如今再食不下咽,齐晏心中很是担忧,他知道赵舒柠心结所在:“待公主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查案,还那妇人一个公道。”
赵舒柠察觉到男人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这才微微一怔,转瞬便豁然开朗:“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齐晏示意她声音小点,此处是厢房,但隔墙有耳,难免打草惊蛇:“此处是锦州最大的酒楼,酒楼的老板与那小吏早先有血亲关系。”
点到为止,恰逢隔壁厢房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是呵斥声,好似是有侍从不小心打翻了酒杯,被主人家给斥责了一顿。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薛成在锦州是什么人,若是再不还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舒柠站起身子,见刚刚在隔壁用饭的人都下了酒楼,只剩下一人跪坐在地,似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刚刚那是何人?”赵舒柠叫来一个小二问话,小二欲言又止,最终谢桓给了他一片金叶子,这才打开了小二的嘴。
赵舒柠细细听来,也便知道了,薛成其人,与时玉继母的姘头正是同一人。
“这般为虎作伥,便没有人去管吗,真是欺人太甚!”赵舒柠气鼓鼓地坐下,拿着茶盏一饮而尽。
店小二没好气,叹了口气道:“薛成不仅在府中衙门当差,更喜欢放利钱,之前不少人都着了他的道。眼下是不敢有人惹他了。”
“不过小姐生的这样如花似玉,还是要谨言行事。”店小二正要离开,不知是不是看着那片金叶子的份上,竟然好心提醒着。
齐晏心中大概也有了思路,带着赵舒柠回了客栈,又让从京城带的的工匠去了水渠一趟。
白日里官府密切把守着水渠,旁人无法接近,夜里三更天的时候,谢桓带着工匠从外面回来。
“大人,那水渠所用材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年久失修,才会不牢靠,况且那水渠规格,相比较锦州气候来说,还是有需要整改的地方。”工匠斟酌再三,把夜里查探的事实一一明说。
眼下,不仅仅是锦州出现了问题,就连工部也有连带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