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们回去吧。”
赵舒柠转过身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清冷的脸,一把抱住了齐晏,雨伞倾斜下来,齐晏将大部分都放在赵舒柠的身上,自己的衣角被一点点淋湿。
不似平时,赵舒柠没有说一句话,齐晏也很默契地没有问一句。刚刚看到她站在山顶时,齐晏赶紧下了马车,等到看见她安然无恙时,心中的那份异样才一点点填平,这种感觉,似是多年前便已经有过。
雨就那样一直下着,赵舒柠却没有动,直到齐晏察觉自己胸前的一片濡湿,他放在空中的手沉默半晌,贴上了赵舒柠的背,安抚着怀里的女人。
雨越来越大,山中冷风扑面而来,齐晏将自己的大氅披在赵舒柠的身上,一手撑着伞,一手环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赵舒柠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张脸却有些苍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因为哭过,声音带着沙哑。
“臣到附近办事,恰好遇见阿竹,所以便寻迹找了过来。”齐晏一手揽着赵舒柠的腰,自己都没有查到动作是如此娴熟。
齐晏看了看旷野的凄冷,顿了顿:“公主以后莫要到此处了,山中多猛虎野兽,又有山贼,若是想出去走走,身边定要有人陪着,保护公主的安危。”
“那齐大人可以陪我吗?”赵舒柠仰着头,一双眼中似有细碎的光,因为刚刚淋了雨,鬓发有些散乱,一双水润的唇却有些苍白。
齐晏用手把赵舒柠的鬓发拨在两边,将伞递给了赵舒柠,又用手把大氅的系带合拢:“公主可以带一众侍卫保护公主的安危,至于臣,是公主厚爱了。”
赵舒柠的心如同裂开一般,她笑着将伞扔到了地上,两个人在雨中站着,终于,她将大氅解开,朝着山下的路走去,如同无根的浮萍。
因为她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她知道大厦倾颓的无助,也知道故人往矣的心痛,更明白事与愿违的无奈。有时候,她也在想,齐晏如果没有遇到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齐晏站在山间许久,久到衣服被雨完全淋湿,那种莫名的似曾相识,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自周身而来,把他罩在其中。看着远去的身影,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终究没有跟上去。
不多时,大周迎来蒙族的使者已经被人们熟知,赵询命礼部着手安排。
因蒙族是马背上的民族,礼部投其所好,在郊外办了一场春猎,除了宗亲子弟,更有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乃至家中子弟。
大周与蒙族多年交好,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询坐在高处与蒙族王子乌尤相谈甚欢,楚王捏着手中的扳指,眼中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恩和,笑了笑,又很快将视线收回。
蒙族的意思明显,自己这位侄儿恐又是要广纳后宫了,只是凡事不会都称心如意的,楚王赵渊嘴角勾了勾,被赵询看了去。
这位皇叔,到现在恐都没有收心。两族投诚,又岂能被他坏事。
这边,马场上的较量已经开始了大半,刑部尚书的长子崔淮与高将军之子高誉已各自整装待发,侍从们将各自的箭做了标记。
赵舒柠站在亭子中,吃着栗子糕,顺着视线望去,果然看到那肃正的身影,他如同之前一样,不喜欢这种场合,眉心微蹙,不少人与之相谈。
距上次一别,已经有几月未见,赵舒柠拉回自己的视线。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赵舒柠抬起头来,便看到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
“宋旭参加公主。”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赵舒柠抿嘴一笑:“你怎么来了?”
宋旭朝着宋希文的方向看去,无奈道:“是父亲和母亲大人让我前来,推脱不得。”不过转瞬,宋旭便朝着赵舒柠笑了笑:“谢谢公主让人带给岁和居的书籍,那些孩子都很喜欢。”
似是想起了什么,赵旭拱手道:“过段时间,公主若不介意,可去岁和居的桃林,今年的果结了不少。”
“那是定然要去的。”赵舒柠想到上次去的时候,还是满树的桃花,如今便已经结果了,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又谈到岁和居的孩子,书院又请了教习武功的师傅,小团子们,整日除了读书,学习音律,又要晨练,赵舒柠想到那些小团子苦恼的样子,心中禁不住欣喜,多日郁结的阴霾一下子散去了。
齐晏正在远处的亭子中与人交谈,不多时,便听到熟悉的笑声,那人也顺着视线看去,多嘴了一句:“那位公主的新宠,想不到竟是御史大人的嫡子,倒也上得台面,与公主站在一起,倒也衬得。”
等那人再回过头来,哪里还看得到齐晏的身影,只有谢桓站在那里,拿着刚刚自家大人递过来的茶盏,杯盖已经碎成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