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希文夫妇在路上被刺杀,谢桓及时赶到。虽未伤及性命,但为了救自己的夫人,他却受了极大的伤,那只手,怕是再也担不起案牍,写不了为民请命了。
午时一刻,齐晏一身紫色官袍坐在圈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陌生妇人,审判的厅堂挂着幅公正严明的对联。
那妇人衣着不显,但不难看出,岁月从不败美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位清丽的佳人,一根檀木发簪将发挽起,不做其他装束,眼中却无怨无悔。
“他还没死?”庄晚眼中尽是怨恨,却对堂上的人毫不畏惧。
齐晏传来宋希文,果然,庄晚的眼中涌现出滔天的恨意,一双手微微颤抖着。
“宋希文,你早就该死,该陪着他一起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还活着,而我的儿子却死了。”庄晚的眼中挂着泪花,却是咬牙切齿。
突然,庄晚趁侍卫不注意,快速朝宋希文扑过去,谢桓赶紧上前,一把抽出了女人手中的发簪,余下,宋希文默不作声,闭了眼,只剩下女人绝望的哭声。
“你们没想到吧,当朝的御史大人虽公正廉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庄晚看着宋希文一身囚服,报仇的快意却在胸中涌起,他不是最爱惜自己的名声吗?今日便让他尝遍囚下之辱,顺便让众人知道他本来的面目。
是年轻书生辜负了青梅竹马的故事,宋希文最终选择了官家小姐,抛弃了庄晚,宋希文在朝堂步步高升,万里寻夫的女人带着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却被他用一句“陌生人”打发,最终孩子病死在那个冬天。
堂上的众人惊叹不已,只听到庄晚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烧死那个女人的,没想到啊,整个酒楼十八条人命,她却好好活着,宋希文,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你还记得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吗?已经被我卖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闻言的宋夫人正在门口,便一把抓住了庄晚的脖子:“我的孩子呢?是你偷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庄晚放声大笑,狰狞的面孔满是报复的快意,却未回答宋夫人的话,只看着宋夫人觉得大快人心,直到两人被分开。
宋大人夫妇原是有一对双生子的,只是在三岁之时,便被人偷走,此后多年寻觅未果,两人未再有孩子,这么多年,宋夫人吃斋念佛,终年游离在佛寺道观之中。那日做法便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可宋大人为了不让宋夫人睹物思人,一直在府中禁止此事。
堂上的人一片唏嘘,却又不得不为庄晚的行径而暗骂。
“传普觉大师。”齐晏无视庄晚的笑,只见她的神情在看到来人时顿时凝滞。齐晏当然没有忽视她的表情,直到普觉大师将多年来贩卖儿童的事情和盘托出,庄晚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没错,那对双生子是她派人偷的。
眼见自己的孩子寻找有望,宋大人的眼中才有一丝动容,他缓缓扶着宋夫人,看她的眼中满是愧疚。
宋夫人心疼地看着宋大人的手,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说出当年的真相。
“你真的以为孩子是希文的吗?当年你在外被歹人陷害,又处于昏迷之中,希文不想你醒来绝望,才未说出真相,这些年来他受你道德的谴责,我几度想要解释,都被他拦了回去,后来他入朝为官,为了替你出气,又被歹徒所伤,是我父亲救了他。”
宋夫人说完这些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忍自己的夫君被人误解,诟病。她的夫君,始终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为民请命的人,那些身后名如同过眼云烟,可是她想让他生前,过得轻松些。
“不可能,不可能......”庄晚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若是不信,你可找来当年为你诊治的大夫,是不是这样他定会告知。”宋夫人心中沉下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一言不发的宋希文紧紧握着她的手,夫妻相对无言,多年的默契,却是不用言语。
宋大人默默为宋夫人擦着眼泪,宋夫人的心却刀绞一般:“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放在哪里了?”
庄晚闻言,露出一丝笑来:“早就死了,当年我把他们都扔进河里了。”
“你说谎。”正当堂上一片议论之时,便看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上前,那女子身量窈窕,语气不容置喙,不像囿于闺阁的寻常女子,谢桓的眼睛跳了跳,就见坐在高堂上的大人微微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