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谁偷了她的眼珠!
乐窈想起逐不宜方才的话,忙将昨夜遇到偷剑贼的事说出来,如果她的眼珠被人盗走,只可能是那个人。
“那就是他了。”逐不宜眯着眼,说着站起身,九霄剑揣怀里,“走,咱们去找逐丰裕,把眼珠要回来。”
“要?”乐窈怀疑,“他会耍赖的吧。”
偷个东西都能给自己找理由,仿佛他是为九州而行窃,不行窃就要天下大乱了一样,这样的人,怎会承认自己做了贼。
乐窈忽然注意到什么:“逐丰裕,哪个逐?”
逐不宜食指一敲剑柄,仿佛透过剑柄敲自家剑灵的脑门:“逐丰裕,他是逐宗久堂叔,曾随他一起征战,立下汗马功劳,深得逐宗久信赖,现在是昭明寺的执法长老。”
“昭明寺?”
乐窈眨眨眼,她知道这个!
昭明寺是在星宿海之后创立的组织,管辖整个九州修真界,斩邪祟,诛不平,除祸患,负责维护天下安稳。有点像她上辈子一府两院合为一体的机构,若人有罪,昭明寺将派出明法者和执法者,追捕、审判和处刑一条龙。
不过,像这种一府两院的机构,只有相互独立,分工合作才是最好的模式,合在一体缺少制约,容易出事。果然在书中后期,昭明寺就爆出多位长老以权谋私的丑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判,就被司九曜亲率魔军踏平了,寺里的人,一个不留地被他抓起来折磨个半死。
除了情侣,司九曜第二憎恶的,便是星宿海,作为星宿海附属势力的昭明寺,第一个当了炮灰。
正想着,便听到逐不宜阴森森道:“昭明寺,不过是一群伪善之人联合在一起,嘴上宣扬公平正义,实则却公报私仇、遍布龌龊。这样的地方,不该存在……”
说话之时,逐不宜心中恶意攀升到极点,让乐窈都惊悚了。
她的小可怜主人,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了!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两道笃笃声,一个声音传来:“大公子醒了吗,夫人命我为你送饭。”
这声音很不恭敬,隐隐含着鄙夷。
逐不宜脸上笑意冻结:“她给我送饭啊,我不吃,拿回去吧。”
那人却不放弃,砰砰拍门:“不行,夫人叮嘱了——”
竹门内赫然划出一道冰冷剑意。
咔——
侍从愕然低头,看见自己手中食盒已一分为二,断口齐整,汤汤水水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哗啦啦洒落一地。
他又呆呆看向肚腹处被划破的青衫裂口,丝丝血红晕出,嘴唇煞白颤抖着,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有些话,吾只说一遍。想听第二遍,就得去面见我母亲,你准备好了?”
幽幽嗓音慢慢透出竹门,一字一句,仿若嘶嘶吐信的毒蛇。
“不……”侍从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哆嗦得话都说不出。
“滚!”
一声沉呵,侍从却犹如得到赦令,屁滚尿流逃下了山。
竹屋内,逐不宜飞快变脸,无辜地看着悬在半空的剑,“阿窈,你相信我,我没想杀他,真的。”
乐窈:“……”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把快要化为实质的杀意收回去吗?
“唉,他们都不相信我,你是我的剑,你得信我……”逐不宜叹息了声,半张脸掩在暗处,很落寞。
似触发了什么回忆,他沉默了许久,忽然蹲下身,抱着头,像陷入了噩梦里,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神智像濒临崩溃的小兽,却又死死压抑着。
“她送来的东西,就像逐宗久当年递给我母亲的茶水一样,碰不得。”
“我母亲喝了逐宗久的茶水,从惊才艳艳的铸剑师,变成声名狼藉,人人唾弃的毒妇。”
“我那个傻子妹妹,太相信那个女人,吃了她送去的饭,疯了,死了,死无全尸。”
“还有我,好吧我还活着……啊,那就算了,不说了。”
乐窈愣住,一股凉透骨髓的寒意涌上身体。
司容瑶死前,仍对唯一的孩子牵肠挂肚,不肯瞑目。她担心花银莲会对儿子不利,原来这个不利,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随即,鼻眼酸涩起来。
乐窈又回到逐不宜的怀中,逐不宜身体在发抖,手脚凉如冰块。
“别怕,我信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