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横一原本不是一个喜怒于色的人,这次确是情不自已。特高课已经截获了重庆的“毒蛇计划”。为此,川岛芳子还专门去重庆演了一场色诱的好戏。可以说,“毒蛇计划”的每一步都在特高课的掌握之中。此次帝国军部决定推行“江南计划”也是迫不得已,除迫于内外务省的压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军部认识到三个月灭亡中国战争论根本不切实际。从帝国发动卢沟桥事变到现在已经是过去十五个月的时间了,帝国军队的攻势虽然势不可挡,可那也只是攻克了大半个中国的主要省会及大城市,战场的扩张也主要是跟着交通便利的陆路和铁路延伸,至于交通闭塞的地方和偏远地区,那都是帝国军队染指不到的地方,所谓占领权就更无从谈起了。中国的版图太大了,帝国军队只是开辟了一条狭长的占领区。对于这一点,帝国军部已经认识到了。战线拉得太长,无论是兵力配给和后勤保障都让军部感到了一种捉襟见肘的压力。特别是这次攻打武汉重镇,军部动用了海陆空三十多万军队竟然攻打了四个多月,虽然以胜利告终,可最终还是输了战局。帝国军队为此付出了自侵华作战以来最沉重的代价,帝国士兵竟然伤亡了近十万人。这个伤亡数字不仅让军部感到震惊,更是惊动了天皇,不堪一击的**和中国军队何时变得骁勇善战了?事后,帝国军部专门对武汉战事做了一份详细的战纪分析,最终得出两点结论。其一就是重庆政府这次被逼到了墙角,武汉是华中地区的中心,一旦失守就意味着华南的陆路门户即将为帝国敞开。所以,重庆政府专门成立了武汉会战指挥中心,并由蒋介石亲自担任总指挥,兵力的投入也是一改当初的藏头藏尾,**的陆海空三军全部部署在列,分别在长江南岸和北岸筑拉起了两道防线,投入的兵力足有百万之众。武汉前敌总指挥薛岳还把**拉了进来做全民皆兵的战前动员,做战前思想动员工作是**的强项,他们组织武汉民众一起和军队加固武汉城防,并在武汉郊外四周建起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几乎破坏了郊外的所有大路,小路和桥梁。以至于战争还没开始就让帝国的机械化先头部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其二就是帝国在中国开辟的南北战线太过狭长,造成了首尾不能相顾的局面,无论是兵力和后勤补给都无法及时补充和按时供给,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武汉战局。帝国军部在武汉鏖战中伤亡了十万多人,战用物资损耗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武汉一战让转战中国战场的帝国军队元气大伤,也让帝国军部开始重新审视**和中国军队。鉴于此,推行“江南计划”势在必行!一开始他认为帝国上演的“江南计划”只是一出独角戏,这处独角戏的主角儿就是帝国特高课。重庆政府的“毒蛇计划”只是跑龙套的配角儿,他们只是特高课的线偶,特高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还向土肥圆保证过,他会让毒蛇变成一条条蚯蚓。可现在呢?毒蛇不但没有变成蚯蚓,似乎还在暗中张着毒牙开始反扑。
“唐队长,听说你的老师非常奉行孝道,是这样吗?”
原田横一突然话锋一转,愤怒之色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是的,他经常对我们说一句话:身为男儿,思来路才知去路,不知父母情,何以立足在世!”
唐宁回答得很干脆。
“戴雨浓说远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语:长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违者,皆不忍为。戴雨浓做不到这一点,他的学生也做不到!仁孝之心不该也不会有的。唐队长,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精诚合作了。川岛,让他出来吧。”
原田横一的凝重之色突然散开,黑洞的眼神全是犀利的杀机。
“出来吧。”
川岛芳子随声冷冷喊了一声。
随着川岛芳子的喊声,扬子饭店登记室里间的房门敞开了,一个黑白分明的青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所谓的黑是指他从头到脚的穿戴,所谓的白是指他的脸色,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唐处长,还认识他吗?”
川岛芳子的声音更冷了。
“老师,没想到学生还能见到你!”
白脸人急步上前,看似激动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了。
“李超?你……”
唐宁一脸的吃惊,他没想到李超会在这里出现。他和李超也算是有半个师生之情,李超是复兴社后辈中少有的狠角色之一,二十岁就在复兴社混了个白无常的名号。他的父亲李德昌和十三太保之一的郑介民交好。当初李超一心想要加入复兴社,可李德昌却并不支持,他很清楚复兴社的规矩,复兴社这顶帽子不是想戴就戴,想摘就摘,只要戴上就身不由己了!他只想给儿子在南京警备司令部某个参谋的闲差。但李超竟绝食明志,无奈之下李德昌找到了郑介民,希望郑介民想法让李超知难而退。郑介民又找到了他,让他帮忙演一出苦肉计。他演的苦肉计就是自己用刀子在自己的大腿上生生割开一道一公分多长的口子,然后自己再一针一针的把血淋淋的伤口缝合起来。他自是说做就做,一刀下去皮开肉绽,而后他又面不改色的开始自己给自己穿针引线,他那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如同那条腿不是他自己的一样,那架势真是吓死个活人。李超自是吓了一跳,可是没被吓死,他像是被吓傻了,他竟然也拿起刀划开了自己的皮肉,只是自己给自己刚缝了一针就晕过去了。李超的这一举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没有想到这小子会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他也有勇气和决心,不过,他刚才用的是障眼法,他腿上包裹的是带皮的猪肉,他想吓退李超。郑介民知道后也吃惊非小,吃惊之余便生了惜才之心,他也一改初衷,嘱托他亲自调教李超。就这样他带了李超三个月,三个月下来,他就发现了李超一个特点——狠,其它的别无长处。复兴社不缺狠角色,缺的是文武都能演的双簧。当初在六国饭店刺杀张敬尧,要不是李超突然跳出来和张敬尧的保镖斗狠斗勇,把原本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行动暴露出来,张敬尧虽然最终没有逃脱,可日本人和张敬尧的旧部却都知道这件事是南京国民政府做的。张敬尧毕竟是前北洋军阀的陆军上将,虽然北洋军阀已经覆灭,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还有日本人为他撑腰,南京国民政府只想与日本人暗斗,不想明斗。这一来,倒落了口实在日本人手里。所以,原本是可以论功行赏的好事却落了个功过相抵,郑介民还被调回了南京。郑介民临走时也带走了李超,这也算是给老朋友一个交代。从这以后,他就再没见过李超,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场合碰面。
“李组长,先自我介绍一下你的身份吧。”
川岛芳子那冰冷的语气中有一种俘获及嘲笑的快感。
“老师,我这次到南京就是为了执行军统局的毒蛇计划,我是南京组的组长。”
李超一副毕恭毕敬之色。这不是装作出来的,而是规矩习惯养成。军统自有一套教化人心的手段,让你不敢坏了规矩,唐宁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是军统铁打不动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