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11日午夜,一个炮火连天,血雨腥风的午夜!南京城内的千家万户已经被越来越近的枪炮声逼到了鬼门关边上,那在隆隆爆炸声中簌簌颤抖的万家灯火如被蒙上了鬼火的纱罩,闪闪灭灭的炙烤着每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这些忐忑不安的南京人啊!那些无辜而又手无寸铁的金陵人啊!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即将成为千百年来最屈辱,最血腥的殉葬品!因为,即将降临在他们头上的不单单是外寇破门而入的横行霸道,即将发生的不仅仅是忍气吞声的欺凌羞辱,而是一件件一场场的滔天罪恶!是一场自打金陵城围城以来最大的一次惨绝人寰的千年血腥大屠杀!是一场令举世震惊的**血案!那一座座一个个用肢体垒砌的人体屠宰场,正随着刽子手的磨刀声,一步步逼近!
通济门,水西门,光华门,中山门的中国士兵已开始动摇了,城门前和城楼上尸体堆积如山。在场的每一个活着的人看在眼里都感觉自己即将也会被垒砌在上面,还有那些掠城者的死士气焰更烧的他们每一个人心惊胆寒,他们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和斗志,可胜利在哪儿呢?从将军到士兵,每个人都很清楚,这原本就是一场未战先衰的战争,是一场一直被恶狼追着咬的战争,在自己的家门口被饿狼追着咬!从东三省到山海关,从京津到淞沪,没有谁能把这群恶狼给阻住,给打死!他们又能吗?现在南京城内满是从城外的复廓阵地退回来的官兵,就像一群乱哄哄的无头苍蝇。如果作战指挥部可以适时机的调整作战部署,让鏖战城头的将士有一些喘息的机会。那或许会有一场胜利出现。可悲哀的是并没有!南京卫戍司令部并没有下达集中兵力奋勇一战的命令,而是选择分散屯兵布防于城内的各大主要路段,似乎准备要和日本人打一场巷战。这真是打蛇却选择不打七寸,到头来终究逃不过那致命的一口!
鏖战城头的中国士兵终于有的开始动摇了,特别是坚守中间城垛阵地的官兵先开始乱了,害怕了!有的人开始偷偷小差,偷偷的跑回城里,有些军官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血战了三天三夜的守城将士最终还是让一些懦夫给搅乱了阵脚,也让久攻无果的日本兵有了可乘之机。
白浪和王子枫都被送进了临时的战地医务处,医务处的临时急救病床就搭在中山陵的牌坊楼内,楼外的空地上还打了不少临时的急救帐篷。白浪的一只胳膊被日本兵的刺刀刺了个血窟窿,他是用自己的一只胳膊替王子枫挡了要命的一刀。经过李冉的紧急急救,已经止住了流血,并无生命大碍。可王子峰还在昏迷当中,他的小肚子被日本兵的刺刀刺穿,肠子都流了出来。
“李冉,他怎么样?”
白浪忍住疼痛,有些担心地看着双眼紧闭的王子枫。他担心这个人就这么死去,他更担心这个人的死会让另一个人更伤心,他可是打心里不愿意看到那个人的眼泪。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必须尽快转到医疗条件好一点的医院去,他现在每天必须需要大剂量的消炎药,否则,一旦腹腔感染那就不好说了,可现在的情况……”
李冉也是黛眉紧蹙,她知道白浪和王子枫之间有一根绳在牵着,知道白浪的绳结所在,她站在白浪这一边,又似乎不愿.....。
“那就等到天亮以后派人转送出去,谢谢你了,李冉。”
白浪不安的心略微平静下来,这一次幸亏李冉跑前跑后,不然,就凭王子枫一个不沾边的流兵,自是得不到这么快的医治。外面校尉级受伤的军官比比皆是,就王子枫这伤势,如果晚一点,流血也能把他流死。
李冉苦笑了一下,把原本想流露的东西又收了起来,她和白浪之间何苦要一个“谢”字。
“白队长,万参谋长在外面等着,命你立刻过去。”
敢死队队长胡天明竟当起了传令兵的角色。他这个国军少校自是不会给一个国军上尉当跑堂的,可万成渠来了,堂堂的教导总队副参谋长兼南京卫戍区作战参谋处长亲自跑上战火燃烧的中山门城楼四处找白浪,找一个区区的小参谋和小上尉,这其中缘由外人自是无法知晓。胡天明隶属第103师,不是**军的王牌嫡系,因此,更是外人中的外人。但是,外人看门道,可即便是这么明眼的门道已摆在胡天明眼前,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白浪这么有背景,怎么还留在中山门城楼当日本人的炮灰?而且还作战这么勇敢!难道是傻了?昏了?还是被人拿枪逼着?胡天明知道自己的猜疑根本站不住脚,万成渠的严词质问也打乱了他的猜想,质问敢死队的电话线为什么一直拨不通!胡天明无言以对,敢死队的话务机早就和通信报务员一起被炮弹炸飞了,如果打通了那就是和鬼通话了。
“白浪,你小子是那座庙里的菩萨?造化够深的!”
胡天明轻捶了白浪一下,些许责怪之余是由衷的欣赏。不管白浪是什么角色,作为军人,他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