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通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为雪儿也为董树林。他这次和付家顺来是想找董树林商量一下当下岌岌可危的时局,是走是留?是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付家顺也是此意,这几天他是心如急焚般的煎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几乎已到了崩溃绝望的边缘,那种鸟出飞网又入笼中的懊悔是让他整日兴叹-------“天要亡我付家啊!”
“玉珂……”付家顺望着付玉珂欲言又止,随即使了下眼色,径自走到一边。
付玉珂知道父亲想说什么,于是就跟了过去。
“爹,有事吗?”付玉珂轻声问着。
“玉珂,你怎么这些时日都不回家,你知道我和你母亲多担心吗?唯恐你们教导队也被老蒋拉出去给日本人当炮灰。这段日子,我把国民政府是彻底看透了!这些当权者说一套做一套,把我们老百姓当小孩子耍弄。嘴上说是积极抗战,誓死保卫南京城。而背地里呢?却是行一些鼠头鼠尾的勾当,日本人还没打过来就先偷偷地找好退路了------把国民政府机关都迁到了重庆。这叫什么?说好听些,叫临阵脱逃!不好听,那就是望风而逃!老蒋已经被日本人吓破胆了!我看,你还是把这身军装脱了吧,为这样的政府扛枪不值得!我已经弄到了两张去重庆的船票,时间就在这个月底。到了重庆以后再想办法南下,重庆也不是安然之地,他老蒋丢了金陵,难免不会再丢重庆!原想再等等,我们一家人一起走,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已经和你母亲商量好了,你和飞燕先走,我们随后就到。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南方商会了,就推说父亲病重,到时省得难以脱身。”
付家顺心事重重的感叹着,他现在只能是做最坏的打算了。原本是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靠董树林的路子再弄两张船票。起初,董树林还认为时局不会变的这么坏,让他再耐心等等。可现在呢?事情的发展比他们当初争论的还要坏!可偏在这时候,董树林却病了,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上加祸啊!他现在病成这样,就是有心也无力了。当前只能是抱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爹,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想过没有?我能走得了吗?别说教导队的兄弟饶不了我,就是那些刚扛枪没几天的商会敢死队队员也会对我嗤之以鼻!你老不希望你儿子被唾沫星子淹死吧?刚才你责斥那些当权者,说他们是胆小鬼。对于这一点,我们只能就事论事,不能一概而论!我们淞沪几十万国军将士不正在浴血奋战吗?现如今南京政府虽然迁往重庆,可也不能代表国民政府把南京放弃了,我们还有十几万守城将士奉命坚守在这里,到时,我们会誓死保卫南京!”
付玉珂铁骨铮铮的言辞让付家顺无言以对,儿子保家卫国是对的,只是身为做父亲的私心,到时,伤情何以堪!
“玉珂,子峰已经好些时日没回家了,你和他说一声,晚上抽时间回家一趟,我有话要对他说。”
王海通过来想问王子峰的事情,心中的一些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了。
“我知道了王伯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二老,上面已经决定把南方商会敢死队正式并入我们的教导大队,子峰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国军士兵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将奔赴防区了,届时,就没有人身自由了。明天,我们会给全体学员放一天假,让他们各自回家和家人话别,到时,你老有什么嘱咐可以告诉子峰哥。”
付玉珂把原本应算是军事秘密的秘密说了出来,他是在告诉王海通,也是说给自己的父亲。此时此刻,面对着两位老人,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愧疚-------战火将起,两位老人是各揣心事,他们不是在想自己,而是想各自的孩子,想给他们如何找一条生路!而作为儿子的他和王子峰却不能接受这份爱,却不能留在老人的身边,他们要选择的路是生死未卜,他们要上战场。这是他们的使命,军人的使命。
“李军医,董伯父的病情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付玉珂借机转移话题,他不想再面对父亲那几乎绝望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高烧是退了,可他的肺病确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李冉的言外之意是说董树林需要静养不适宜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