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那月牙儿我还没看够呢!”不知怎的,董雪儿突然来了兴致,径自坐在长廊的石阶上,闪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近乎陶醉的仰望着夜空。
“你这个疯丫头,想什么是什么!看够了,早些回屋”,钟红无可奈何的轻叱着,挪动着三尺金莲走了。
董雪儿一动不动的近乎出神的坐在那儿,她的思想早已经出窍了,她想起了小时候一起和表哥看月亮的情景。不过那时候月亮又圆又大,就像一个大银盘挂在天上。不想今晚,缺了一半!就像表哥也不在自己身边一样,自己现在就孤孤单单一个人。
小时候,表哥几乎天天往她家跑,那时候,大舅还和父亲一起做生意,大舅管账,每天都要把当天的进出账目算的清清楚楚,有时候很晚才回自己家。因为这,爹就让人把大舅妈和表哥叫来一起吃饭,免得一家人东一头,西一头。
表哥就像一个小大人似地,每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告诉她外面一些有趣的事情,那时候,她就觉得表哥知道的事情,似乎比爹知道的还多,表哥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大男孩,别的,和大壮哥没什么两样。
直到一年前,表哥从法国留学回来,前来登门拜访爹。他站在大厅里,穿着一身白色的绅士西装,一头黑发泛着油亮,嘴角上的两撇黑胡须,挑动着男人的气息,特男人的那种。他站在那里,朝自己微笑着,那笑容就像她最爱吃的棉花糖一样,一下子粘住了她!她的心飘了起来,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当时的感觉,那甜滋滋的感觉从头甜到脚跟。
她像傻了似地呆立在那里,表哥一步步的向她走过来,随着那脚步的临近,她的心膨胀的几欲炸开,她的面色娇红,呼吸急促,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你好吗,雪儿!几年不见,长的越发的漂亮了!”表哥说着,轻轻地抬起了她的手,把那特男人味的厚厚的嘴唇轻轻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这是西方的礼节。
天呢!她感觉自己要晕厥了,心怦怦跳着,表哥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不住地在她耳边奏响,说的什么,她什么也听不清了,被表哥吻过的手还傻傻的举在那里,自己当时简直傻到家了。
从那以后,除了爹还有大壮哥这样的男人能走进她的眼里,再就是表哥王子峰了。她一直渴望着与表哥零距离接触,就他(她)们两个人,这个想法天天都有!后来,她才慢慢体会到,这就是三娘弹奏的“琵琶怨”里面所诉的男女之间的爱,也是同学们所议论的爱情,她的心已被自己的爱情所俘虏了,当然,那爱情的十字架上,应该还捆绑着一个男人,那就是表哥王子峰。虽然,表哥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从不和自己谈论关于爱情的话题,可她知道,表哥是有理想报复的男人,他不会把谈情说爱放在嘴边,可有时候,她也感到委屈,自己这么楚楚动人地站在他面前,他就没有一点感觉吗?街上的好色男人还有学校里那些纨绔子弟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都烧满了欲火。可表哥呢?他的眼神为什么总是那么平静,平静的如一汪死水!难道非要自己亲口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吗?表哥是留过洋的男人,东方的封建礼教应该束缚不了他,西方男人的放浪不羁,他更应该耳濡目染过,更何况君子也好色,君子也知道秀色可餐,可他怎么就这么有定力呢?他真是太男人了!
董雪儿发觉自己越来越无可救药了,表哥每次给她讲留学的事情,讲法国的巴黎,讲巴黎的夜色,讲埃菲尔铁塔,讲欧洲油画,她都会装出一副痴迷的样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表哥。可心里面,却早已昏昏入睡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睛闭上,她只好用疼痛法提醒自己,她的手指甲已在腿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为了表哥,她什么都能忍!
“雪儿,该回了,我让人把晚饭端到你屋里去了,都凉了!”奶娘不知什么时候又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面前。
董雪儿从意境中走了出来,站起身,张开玉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夜空,月牙儿已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云层里面,夜色开始阴沉了,什么也看不见,就像她和表哥的爱情一样,看不到尽头,看不到结果,看到的只是心头那狂热如初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