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姑娘平日最爱钻弄什么药啊毒啊的,房间里摆着一溜瓶瓶罐罐,音姑娘叮嘱过,那些有的很危险,叫她们不要碰,所以月麟每次都躲得远远的,打扫时也只垫着帕子用抹布轻轻擦擦,生怕那些玩意儿突然爆了。
沈婳音扶额,“给紫芙上药,我还有话同紫芙说。”
紫芙忙跪好,听凭音姑娘发落,一双红肿的眼眸里却不自觉含了些期冀。她自诩慧悟,这一次的直觉牵引着她,朝沈婳音的方向忍痛膝行了几步,恭敬聆听。
沈婳音端坐着,纤瘦的身躯自带一种莫可侵犯的气度,道:“紫芙,你做下的这些事已经足够发卖了。”
“但我想保你。”
月麟在旁听得瞪大了眼睛。
“我爱惜你的经验和能力,倘若就此卖到远方未免可惜。况且,你比我更清楚千霜苑的水有多深,底下的小丫头里谁是谁的人你心知肚明。”
“你聪明,一定明白如今的处境,我千霜苑是唯一可能为你提供庇护的救命稻草了,总比发卖到穷乡僻壤强上万倍。”
紫芙完全听得明白,强忍着伤痛拜伏下去,“姑娘!姑娘赏奴一次机会,奴愿洗心革命,一心一意服侍姑娘,为姑娘倾尽全力!”
“你若再做掌事婢女,必定难以服众,我让你与月麟调换,你做她的副手,仍是千霜苑头一等的婢女。只要你踏踏实实,我可以既往不咎,夫人那边由我去回禀。”
紫芙喜极而泣,立马重新行过拜主的大礼,连连保证,“姑娘如此肚量,真大丈夫也,奴五体投地!奴从此对姑娘绝无二心,请姑娘赐奴新名!”
既认了真正的新主,的确得与过往分割开,沈婳音道:“千霜苑外的□□上红药开得精神,就叫红药吧。千霜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愿你协助月麟把底下的小丫头们管束好了,在千霜苑才华盛放。”
“是,红药谢姑娘!”
能留她在镇北侯府继续过安稳日子,红药感激涕零,当即补上投名状,将岫玉馆的烟罗供了出来,泼茶之事那烟罗“居功至伟”。
沈婳音轻轻一笑,“好啊,等你好了,去夫人跟前把烟罗揭发了便是。倒也不必扯出二姑娘,就说是烟罗自己的主意,这样二姑娘为了把自己择出去,定不会拉你下水,余下的事我来保你。”
红药道:“这个好办,夫人早就不喜烟罗,嫌她粗鄙,奴现在就去,保准让夫人将烟罗发卖了。”
红药被搀走,月麟还像做梦似的,“姑娘怎么把紫芙姐姐留下了?她可是差点害了姑娘。”
“放心,她是个聪明的,也有底线,你看她落到今日的下场也不曾攀咬前主,以后也决不会背叛我。”沈婳音笑道,“她若被卖了,我们倒是解气,可院里少了一个能干的人,于她于我都没有好处。可见,人活在世上啊得有点傍身的本事,得‘有用’。”
“姑娘真大度,能放下。”月麟说着,有些沮丧起来,“可惜奴什么本事都没有……”
沈婳音笑着捏她脸蛋,“你已经进步多了呀,现在红药是你的副手了,你多跟她学。明日昭王府的人来接,还要仰仗小月麟给我梳个得体的发髻呢。”
结果,沈婳音预言差了,来接她的不是昭王府的车驾,又是瑞王本王。
沈婳音见到经典的一人一骑一马车的配置,哭笑不得:“瑞王殿下心里该如何打我的官司呢?自从认识了我,倒叫殿下连降十级,降成保驾护航的车夫了。”
瑞王十分风流倜傥地一撩头发,“还不是因为阿音姑娘美貌……”
一语未了,瑞王想起四哥告诫过他,不许跟阿音姑娘套近乎,忙又找补:“咳,我是说,姑娘为四哥辛苦,我这做兄弟的合该替四哥好好招待姑娘才是。”
沈婳音从袖里摸出一个瓷瓶递上去,“此乃专为殿下调制的愈痕膏,让殿下久等了,我改进了一番从前的配方,耽搁了不少时日。早晚外用两次,等到一瓶涂完,殿下脸上的疤应当就看不见了。”
瑞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愈痕膏,乐得什么似的,登时勒缰做了个仰马登高,引得路人都看过来。
阿音姑娘在北疆当地可是素有“五毒医魔”的美名,制药那是一绝,有了阿音姑娘最新研制的药膏,还愁什么疤痕?四舍五入他已经娶上漂亮新妇了!
“多谢姑娘!姑娘真是老天派下来拯救我和四哥的!四哥这两日老老实实听姑娘的医嘱,按时服药,就等姑娘救命了!”
他说起楚欢的病情时也收不住狂喜,模样欠揍极了。
“哎?对了,阿音姑娘,有没有什么美白、美肤、美容之类的药膏?我那几个红粉知己都嫌我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