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婳珠,屋内所有人都被“沈婳音”激射金钗的狠戾吓得愣住了。特别是二姑娘那声凄厉的嚎叫,直瘆得人腿上发软。
洺溪和几个小婢女轮番交换了眼神,上次一脚踹断苦湘绿樱的事迹她们还没忘呢。这个音姑娘平时闷声不响,却不定时爆发出危险动作,跟她走得近简直伴主如伴虎。
这般想着,她们都同情地望向月麟。
说起来,好像最近紫芙姐姐都不怎么跟在音姑娘身边了,是不是看出这差事难做,才叫月麟顶替?
月麟好可怜,资历浅,就这样被推到前面活受罪。
沈大郎愤然挡在床前,阻住“沈婳音”看向婳珠的视线,“怎么,你还想继续吓婳珠吗!”
杨姨娘把吓得僵硬的婳珠紧紧搂在怀里,冲沈大郎的背影怒道:“别吵了,闹够了没有?都下去!”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沈大郎的身体,钉在“沈婳音”的身上。
一出东次间,沈大郎立马拦住“沈婳音”,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问:“珠珠这个名字到底藏何玄机?为什么你一提起,婳珠就不对劲?”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楚欢求之不得的信息。
原来“珠珠”是个人名?
对了,沈二姑娘自己不恰恰名“珠”吗?
方才婳珠大叫着“珠珠”时,投向“她”的眼神分明是惊惧求饶。吓得屁滚尿流的战俘楚欢见得多了,对这种神情了如指掌。按照语境来说,这一声“珠珠”应该是在唤沈婳音才对。
楚欢淡淡地道:“你该去问她,你的好妹妹定然对你知无不言。”
“你——”
沈大郎气结,但面对着楚欢的气定神闲,竟不敢硬刚下去。
毕竟,若“她”方才那一钗子是用来杀人的,必定已经得手了。
沈婳音是个狠人,沈大郎一直看得很清楚。
东次间里传来少女的嘤嘤哭声,大约是婳珠被吓得狠了,在杨姨娘的安哄下终于哭了出来。
沈大郎急急地要回屋,转身前指着“沈婳音”的鼻尖,“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凉凉地望着沈大郎的背影,沈婳音倏地一晃。
换回来得如此突然,沈婳音原本正在昭王府的宽敞后院里晒太阳,一睁眼就身在幽凉室内了。
熏香的味道甜得腻人,是岫玉馆。
祖宗怎么跑到岫玉馆来了,他不是最厌香气吗?
咦,这低低的啜泣声难道是婳珠?
沈婳音一面想着,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往里迈。
月麟连忙拉住她,耳语:“姑娘可别再进去了,还嫌不够热闹吗?姑娘拿金钗插进床柱的那一下,奴都吓死了!把二姑娘吓成这样,杨姨娘指不定怎么记恨呢。”
……所以,婳珠哭是被昭王那祖宗吓得?被吓到是因为昭王把金钗插进了床柱?
沈婳音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确少了一支金钗。
月麟注意到主子的动作,悄声道:“姑娘就别惦记那支钗了,回头二姑娘肯定叫人给扔掉,咱们还是快走吧!”
……所以,祖宗替她损失了一支金钗。
虽说她素来不太在意这些花里胡哨的首饰,但他糟蹋的方式未免太匪夷所思。连一向好性子的月麟都这般焦虑,可见祖宗的行为有多过火。
信息量有点大,沈婳音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昭王府里,楚欢扑通一下重重跌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这一下摔得结实,楚欢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视线的斜上方,一个粗绳编织的吊床犹在晃悠。
看画面,应该是岁月静好的悠闲模样,可惜摔得实在猝不及防。
吊床这种东西北边见得少,是打大南方传过来的,楚欢忘了是谁图个新奇送了他一个,居然被阿音找出来玩。
瑞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四哥回来了吗?”
对上楚欢那冷锐的眼神,瑞王确定了,“哦呵呵,果然是四哥啊。早跟四哥说过,多练练轻功,阿音姑娘躺在吊床上都稳稳的,怎么四哥一来就栽下去了呢?”
楚欢横了他一眼,默默掸去身上的土。
让你冷不防穿越过来,你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
肯定是瑞王做主把这陈年吊床给翻了出来,估计是想在阿音面前展示轻功。楚子孝就这毛病,见着姑娘就想开屏,这回居然犯毛病犯到阿音这儿了。
这苗头不好。
很不好。
楚欢扳过瑞王的肩膀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正色道:“阿音不是你能打主意的那种姑娘,阿音是我昭王府的客。”
瑞王登时甩开楚欢,涨得脸红脖子粗,“四哥!干嘛说得这么露骨难听!我是那种见花就采的人吗?”
“不是吗?”
“我只是想讨好一下她而已!”瑞王一把撩起遮着剑疤的头发给楚欢看,“我的脸!我的后半辈子都交托在她手里了!讨好一下都不行吗?”
楚欢不同他辩论,“总之我警告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