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
要素过多,信息量太大了!
围观群众炸了:
“封窈我知道,文学院的院花,长得像苏冉!嗬,蛊王啊!男的被PUA了吧,好惨……”
“呸!我苏皇刚在戛纳封后,这种绿茶洗脚婢也有脸跨星系碰瓷?恶心谁呢?”
“她肩上这个迪奥刺绣包,肯定就是刘东旭送的吧!玲玲分手哭了好几天,我们都以为是因为刘要回国才掰的……原来是被三了,太不要脸了!贱三去死!”
“可是不是早有传闻,说封窈是被有钱老男人包养了吗?隔三差五就有豪车在校门口接她,所以咱们男生才追不到她呗。”
“那怪不得这哥们儿动真格的跟女友分了手,她就变卦了。吊着玩玩的备胎,哪知道钩咬深了,翻车了咯~看她长内样儿就知道,肯定骚得很……”
……
阳光照在外墙上“昌茂楼”三个大字上,金闪闪的耀眼。人群之外,枝叶茂密的香樟树掩映的林荫道上,庆大的虞校长脸色铁青,光脑门上满是大汗。
……非得挑今天闹跳楼,还非选这栋楼!
庆大校史悠久,前身庆北书院,是上世纪初由豪族宗氏出资支持创办。如今全国各地学校遍布几千座昌茂楼,但是庆大的这栋,才是最具意义的第一栋。
而此刻在他身侧,四个高大魁梧的保镖环绕下,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正是宗昌茂先生的曾孙宗衍。
也是校董事会最年轻却最有分量的校董。
“乌烟瘴气!”黑衣黑裤的青年面色阴沉,漂亮的眉眼间透着冷戾,“这就是庆大的水平?虞校长是收垃圾的么?”
宗家男人普遍长得不赖,宗衍更是相貌出众。剑眉浓长,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凌厉,那种锋芒毕现的俊美,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令人不敢逼视。
——这会儿大家的注意都在天台上,否则单凭这张脸,非引来大波花痴不可。
这位自去年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需要依靠轮椅,暴戾的脾气变得愈加阴晴不定。
车祸后他鲜少的几回露面,都是来探望同在车祸中重伤,至今躺在庆大附属医院加护病房里的心腹助理。植物人苏醒的可能微乎其微,他的情绪显然更是恶劣到了极点。
好在教务汇报说消防已经赶到,虞校长擦着汗回道,“充气垫在铺了,这个楼层不高,问题不大。涉事的这两个学生,过后会严肃处理……”
“不是,等等,”跟着宗衍的杜景明眼神黏在一个方向,插了句嘴,“男的是傻逼该处分,屁大点事寻死觅活,可这祸水妞儿,就不必了吧?”
以杜景明资深纨绔阅女无数的眼光,楼上那妞儿,绝对是个难得的尤物。
美人凭栏,五官精致艳如玫瑰,凝脂雪肌仿佛自带柔光。栏杆的高度卡在腰间,正好凸显她傲人的上围——
“好胸~”杜景明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如此尤物竟然深藏在顶尖大学,而不是穿着清凉三点、摆着撩人姿势在体育周刊的封面上,真是……
更让人有兴趣了。
“还真有点像苏冉,不过更年轻水嫩……名字也好听,”杜景明咂摸着,“封窈,丰腴窈窕,恰如其分,妙啊!淦,谁特么这么有艳福,先下手包了?要不是我惹怒了老头子得马上出国避避……”
宗衍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很快收回,嫌恶地冷嗤,“庸脂俗粉。”
不过又是个仗着几分姿色卖弄风情,自以为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女人罢了。
男的更是跳梁小丑,哗众取宠。
“不如你也上去一了百了,下辈子记得投个长眼睛的胎。”
修长的手指不耐地敲了敲轮椅扶手,宗衍身后的保镖立刻推起轮椅,走向停在道旁的黑色宾利。
杜景明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嬉皮笑脸快步跟上,“你看不上最好,省得跟我抢~这妞我记下了,等我回来,嘿嘿……”
……
男生撕心裂肺的质问,仿佛还在燥热的空气中回荡。
来自四面八方谴责鄙夷的目光犹如万千钢针,如果目光有实体,封窈现在已经是个刺猬了。
刘东旭深深陶醉在自己三言两语造成的效果中。
看——
让一个女人社会性死亡,多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