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道:“小女这封,确是约半月之前写下的。那时小女因冒犯皇上,被太后叱责,心中难过愧疚,便写了这篇以示悔过。但小女自知宫规严明,因此并未打算将此信送去家里,故而没有落款。”
关昭妃道:“你说并未打算送去家里,谁能为你作证?”
林芙道:“若说送信,则非亲信之人不可。按规矩,我四人入宫时,都未带贴身丫鬟进来,又如何为我送信?”
关昭妃向丹朱使了个眼色,丹朱便拍掌叫人将乔蓉带了进来。
乔蓉自以为有贵妃撑腰,今儿这事定是要成了,便格外气势汹汹,跪下行过了礼,便质问林芙道:“非也。你说你没带贴身侍婢来,可谁不知这纹锦殿中,有一叫红豆的宫女与你交好。”
说着,又有人将红豆押了进来。那红豆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跪在人前只是眼泪汪汪,不停叫冤。
林芙见乔蓉又将无关人等牵扯进来,登时火从心头起,厉声道:“凡在纹锦殿侍奉的,皆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又怎会听我这般无礼使唤。乔蓉,你的意思,难道是檀溪姑姑失了管教吗?”
众人听此皆惊。太后掀了茶碗盖子,做状抿茶,而檀溪在旁微微点头发笑。林芙这一通,便将太后也暗暗扯了进来,这何人送信之事,怕是当着太后的面也不大好问了。
乔蓉尖声道:“你胡扯!”
红豆磕头哭道:“太后娘娘,奴婢打小儿就进了您宫里,是檀溪姑姑一手调.教,断不会背着太后做这等背主之事,奴婢实在冤枉!”
檀溪道:“好孩子,你什么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太后也信得过你。如若不然,早将你绑了来了。你且不要哭了,惹得太后心烦。”
太后放了茶碗道:“罢了。红豆这孩子,哀家是看着长大的。若说红豆背主,哀家是不信的。乔蓉,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乔蓉愣了一愣,眼看这边不成了,便立刻攀扯起另一边:“林芙这信上尚无落款,确实不知她到底是要送给谁。倒是苏筱云,信上明明白白写了是她兄长写来,这便是证据了。”
苏筱云颤声道:“此信乃是我进宫头天晚上,哥哥交予我的。哥哥与我,皆是寒门出身,向来谨慎。他担心我在宫里闯祸惹人厌弃,便写了这封训诫信,望我能谨遵规矩,踏实做人。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请明察!”
她的哭诉之态极为动人,在座之人,皆都叹惋。
太后和蔼道:“罢了,你那哥哥哀家是知道的,从不敢在人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生怕行差踏错。你,哀家这些日子也看到了,断不是个敢生事的。贵妃,依哀家看,今日之事就是个闹剧,是有心之人拿来做了一出无聊的戏,哀家看得都乏了。你可看乏了吗?”
关昭妃本只欲借乔蓉之手敲打林芙,若能将她就此撵出宫去,那是最好。可眼下见太后极力袒护,加之今日她擅闯重华宫已是失礼,若再纠缠,只怕在皇上跟前也难交待了,便有意顺着太后的意下个台阶,于是起身道:
“今日之事,原是臣妾听了乔家女诉说,生怕这几人真在太后宫里做出什么坏事来,才急急赶来。如今太后既已有明断,自该由太后处置。”
乔蓉道:“不,贵妃娘娘……”
她想爬过去再分辨几句,可丹朱一把将她拉开,叱责道:“大胆!你一嘴的胡言乱语,攀扯娘娘,劳动太后,污蔑她人,该当何罪!”
乔蓉疯狂摇头道:“不!不是的!林芙她!”
话未说完,转眼见林芙瞪她,便嘶吼回去:“你瞪我做什么!都是你设的局,你故意的!你故意写了信放在那里,引我告状,害我!林芙,你好狠的心!”
林芙慢慢起身,“啪”地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这一下子,打得可谓是中气十足。那声之响亮,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在太后贵妃跟前动手打人,是极大不敬。然檀溪想要阻止,也已来不及了。
林芙握住翻倒在地的乔蓉的手腕,质问她道:“乔蓉,我今日且问你三个问题。若你都能一一答辩,我便认了今日这桩罪名。若答不上来,便是你的罪过,你看如何?”
乔蓉红着眼睛拼命道:“你且问!难道我会怕你?”
话音刚落,只听外头有太监长唱道:“皇上驾到——!”
除了太后,所有人都一齐跪下,知是连皇帝也被惊动了。今日这四人中,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