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善笑笑,又打量着那乔蓉暗含委屈,便道:“乔傅年的孙女儿,你也别垮着个脸了。皇帝方才还说,要赶去御书房与你祖父议事,可见皇帝对乔家看重。”
乔蓉忙谢恩道:“谢太后提醒!”面上便又稍稍得意起来。
太后与檀溪相视一眼,笑而不语。转而见林芙一直沉默,又道:“林家女儿,怎地今日一直未听你开口呢?先前哀家寿宴上,哀家可对你印象颇深呢。”
林芙赶紧离座跪下道:“承蒙太后惦记,那时是小女鲁莽了,还望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道:“无妨。坐吧,不必拘礼。”
林芙道:“谢太后。”
唐书雁笑道:“我也很钦佩林姐姐那日举动呢。若换作是咱们,怕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更要在太后跟前失礼了,只怕更误了太后寿辰的欢喜。”
太后笑指她道:“瞧瞧这小嘴儿,还是这般会说。怪不道你父亲老将你明珠似的捧在手心。”
太后与唐书雁说笑,更令乔蓉不快。只见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林芙想起二哥提起,说是唐书雁父亲,近来总与太后堂弟秦毅交好。那秦毅又是都统长,统帅皇帝亲兵,在朝堂家族中皆是风生水起,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才。
能搭上这层关系,也难怪乔蓉嫉妒——乔唐二家原为近邻,乔家老爷子历任三朝宰相,乔蓉一直觉得自己比较高贵。而今凭着秦毅这层关系,唐家女居然也能跟她在太后这儿平起平坐了,她自然不快。
林芙冷眼看着,直觉好笑。这进了宫,管你是宰相孙女还是谁,生死荣辱全在太后皇帝一念之间,还有什么可攀比的。乔蓉真真是心蠢,这么快就忘了被皇上叱责的难堪了——这样的人,将来不坏事就不错了,更别指望她能成什么大事。
林芙摇摇头,打定主意得与乔蓉离得远些。至于唐书雁,以礼相待总不会出错。倒是苏筱云,林芙总觉对她心生怜爱,又念二哥与她兄长交好,不由便想多关照些。
此时见太后与乔唐二人言谈甚欢,苏筱云总低着头默默抿唇,手足无措的样子,想来是紧张坏了。便悄悄凑身问道:“妹妹可还好?”
苏筱云悄声答道:“有些胸闷气喘,不大舒服。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林芙道:“太后礼佛,檀香点得重些,你是不是不大习惯?先喝口茶缓缓吧。”
苏筱云摇摇头道:“我不敢喝,怕坏了规矩。”
林芙道:“那你且再忍忍,回去我给你泡好茶。”
苏筱云感激道:“多谢姐姐。”
林芙道:“这有什么!横竖咱们住在一处,有我的也就有你的。”
林芙心知她不是给香薰着了,只是过分谨慎害怕得紧,只能以此安慰。太后见二人低头密语,方笑道:“说的什么,好生热闹?”
林芙道:“回太后,方才太后提及寿宴之事,小女越发羞愧,还请太后允准小女向您请罪。”说罢便再次伏地请罪。太后叫檀溪亲自去搀她起来道:
“快起来罢,哀家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你当日举动有趣,哀家常日提起,也能解个闷罢了。”
林芙笑了:“太后不恼便好。”
太后这才顺势多看了苏筱云几眼:“你哥哥,是不是去岁那位状元郎,叫什么来着?苏……”
檀溪忙接话道:“太后好记性,是叫苏懿,现在吏部当差呢。”
太后点头笑道:“哀家记得了,当时在殿前还见过一面,是个好儿郎,样貌又好,又有才学。如今又在皇帝跟前得力,以后必是前途无量啊。”
苏筱云战战兢兢起来道:“多、多谢太后夸奖,小女喜不自胜,替兄长谢过太后了。”
太后摇手道:“也罢。哀家平日里难得见人,说了这许多话,哀家也累了。你们一路车马劳顿的,也都下去休息吧。”
说罢,便叫檀溪喊了人送她们出去,自己也回了后殿了。
出了寿安殿,从那香雾缭绕中乍见天光,几人连说话都畅快了几分。乔蓉大大松了口气,怼苏筱云道:“你也配往太后跟前谢恩?不见太后都不搭理你的,脸皮子真厚。”
林芙蹙眉道:“乔姐姐,咱们还在寿安殿大门前头站着,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冲了些。”
她已做好了乔蓉回怼的准备,连下一句要说什么都想好了。谁知乔蓉吃错了药似的,甚至连个白眼都没翻,居然转身郑重道:
“妹妹,你说得对。是姐姐我鲁莽了。”
林芙吃了一惊,那乔蓉上前就拉她的手,连往后退的机会都不给她:“妹妹,方才听太后句句夸你,来日你必定大有前途。不如咱们交个朋友,相互扶持,在宫里也能有个照应,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