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就被哨子叫醒，宿舍里一片哭天喊地，太早了，太早了，要命啊！

“今天是实弹，真不去？”小麦率先从上铺爬下来，鼓励大家。

去，去，去！几个姑娘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匆匆洗漱后，也不吃早饭，就到院子里集合。

“一，二，三，四 ”喊着口号跑出五公里外的水库边。

这里就是靶场，激动和兴奋取代了困倦。

林副连长讲了规矩。

第一次演习，每个人十发子弹，不计环数，上靶就算。

中五发及格，六发良好，七发就算是优秀。

大家嘀咕武装部太小气，十发子弹实在是太少了，打得不过瘾吧？

林副连长听了就说：“你们知足吧，要知道，一颗子弹就是7斤大米。”

“好的，好的，节约大米！”大伙儿又笑开了。

虽然练了两三天，对枪已经不算太陌生。但是没有真正打过枪，大家心中还都是忐忑不安。

小麦和梁艳互相交换眼神鼓励。

男兵在先，女兵在后，刚排好队伍，正准备开始，就看见一辆解放牌卡车沿着小土路飞驰而来。

卡车！男兵们先惊叫起来，这车太厉害了吧，这年头，上好的生产队也就一辆拖拉机，这卡车还就在电影里见过。

“嗨，嗨，嗨……”男兵们摇晃着手中的帽子，招呼卡车，希望能开过来，好好观赏，过一把瘾。

卡车果然向着他们的开了过来，“嘎吱”停在靶场边上，男兵们欲上前去，被林副连长叫住，“立正，保持队形，向前看！”

然后自言自语道：“去市里开会一个星期，总算回来了，我可能轻松下子了！”

车门打了，一名男子走了下车，这下轮到女兵们惊呼了。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配上军帽、整齐的武装带，这在民兵连里并不算出众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显出别样英姿勃勃的风采。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英气逼人。

就只是一眼，就让姑娘们脸颊发烧，在这乡下，不，就算是市里，也难得见到如此神仙般的男子。

梁艳向小麦使眼色，使劲去拉扯她的衣角，难以按捺心里的激动。

小麦频频把她的手扒拉下去，努力维持目不斜视的军姿。

很显然，这是个20岁刚出头的青年军官，看上去自带光芒。

“全体都有，稍息，向前看！”林副连长命令道。

全部民兵赶紧依指示行动，只是眼睛都一直追随着刚从车上下来的人。

“我是连长张玉山，实弹演习，现在开始！”他环视一周，一开口，声音如人，浑厚响亮又带有磁性。

这居然是张连长？这么帅的领导？可以朝夕相处了？女兵们一个个喜出望外至于又有点羞答答。

按照要求，男兵先来，第一个上来的就是李进步。

他走上前来，先礼貌地向张连长一点头，然后趴在地上，握枪瞄准,“啪，啪，啪……”十发子弹依次射击了出去。

“中了六发！”计数的民兵报告道。

“还不错，叫什么名字？”张玉山面无表情地问道。

“李进步！”李进步大声回复，他就相信自己会打的不错，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力争做到最好，做会计是，做民兵也是，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进步的机会。

张玉山一听这个名字，微微扬起眉，又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人，“归队！”

张玉山当然知道李进步，听娘说，是他们公社最年轻的会计，高中毕业，最重要的是，王小麦喜欢过他。

李进步开心地归队，前后左右扭头看看身边人的反应，热心地安慰身后紧张的人：“没事的，放松，很简单。”

接下来的男兵成绩都不怎样好，多是中四发，五发，再没有超过李进步的。

张玉山皱眉看向林自新，林自新不好意思地摊开双手，“第一次嘛，有勇气就行！看看我们的巾帼英雄们咋样？”

接下来就看女兵了。

女兵们叽叽喳喳，互相怂恿，却谁都不敢第一个上，你推我，我推你。一方面是没胆量，另一方面是当着帅哥的面，难以放开，也不想出丑。

一分钟过去了，都还在推搡，海魂衫男知青嘲笑起来：“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你，叫什么名字？”张连长问道。

“报告连长，我叫王建国！”

“不错，鼓励的好！如果没人自告奋勇，我就点名了……”张玉山环顾一周，视线假装无意落到王小麦的脸上。

小麦感觉到有点不自在，也有点慌张，不过既然逃不掉，早晚要上，不如给别人做个榜样：“我来吧！”

“王小麦？”

他提到王小麦的时候，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没有那么硬邦邦，还像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王小麦被突然的点名吓了一跳，怎么又一个知道自己名字的？

“出列！”

小麦站了出来。

乌黑的长发，精巧的鼻梁，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因为紧张，泛着粉红，身材标致，亭亭玉立，站在晨风中，如一朵盛夏的红莲，纯洁又绚烂……

水库边的空气湿润又清新，一阵阵睡莲的清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