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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映山红公社开始组建民兵基地,招收民兵了!

王庄大队书记在会上隆重宣传,年轻人们个个都喜出望外,跃跃欲试。

听说民兵也是兵,是可以拿枪打靶的,说不定还有机会上战场,青年男女都兴奋不已。

年轻人们在会上把鼓敲得咚咚响,欢呼雀跃,甚至几个活泼的都蹦了起来。

小麦当然想去,当兵也曾经是她的梦想。奈何部队女兵指标实在太少了,又要公社推荐名额,去的基本都是干部子女,自然轮不到她的头上。

眼下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最关键的是,训练期间可以住在连队,就不需要回家了,可以看不到杏儿一家,想想都舒心的很。

看着社员们在下边一片叫好,书记高兴地眉开眼笑,做手势示意大家安静。

“但是呢,第一批民兵招收数量有限,特别是女兵,咱们大队只招收6名,竞争很激烈。出身好的,平时在队里表现积极的,咱们优先推荐。另外,一个家庭只能出一个女兵,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6人?这也太少了吧!”

“完了,没戏了!”

“这谁能选上?咱们大队适龄姑娘得有三四十个!不过王小麦肯定算一个,谁能比她还优秀?”

“小麦,我看你可以的,你是咱们大队的宣传员,又是劳动模范!”知青梁艳坐在小麦旁边,摇晃着她的胳膊,替她高兴。

梁艳是小麦最好的朋友。

小麦热情,他们这群知青刚来的时候啥活都不会,都是小麦教他们,一来二去,都成了好朋友,小麦也是知青点的常客。

“可是一家只能有一个。”小麦无奈地笑,只有她知道自己处境,现在隔着人群就看见杏儿在那手舞足蹈,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要报名参加民兵连,女兵!”晚饭前,小麦刚摆好碗筷,杏就咋呼了起来。

“去,去,去,只要能选上,你也是,身子骨软弱的,去了那里,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杏儿娘说着笑着,对自己闺女百分百的有信心。

“听说只招六个人咱大队?”小麦娘多嘴一句。

“管她几个人呢!就这件小事,我就不信李进步办不到!你说呢小麦?”杏儿摇头晃脑,白着眼看小麦。

她记得上辈子小麦就是因为李进步的原因才去了民兵连,在那里两人感情得到升华,结婚的。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去民兵连里出风头了,就王二狗的事,只要她报到公社里,就算你再模范,作风有问题,也是等于零。

“小麦,你想报名吗?”杏儿娘扭回头问。

“小麦这娃去不了,刚出了王二狗那档子事,政审也不会通过的,安安分分的下地干活也不赖啊,一年不少工分呢!”奶奶和大婶一唱一合,堪比双簧。

“也是哦,一家也不可能去两个,那真可惜了,小麦又是宣传员,又是劳动模范。”大婶满脸堆笑,咬着饼子扇着扇子,仿佛已经看见杏儿当上民兵,把小麦狠狠地甩在后边。

“李进步是干部家庭,比咱家好,杏儿当个民兵,也好提升下身份。”

别人一提起李进步,杏儿马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哎呀,奶奶,你孙女哪里配不上他啦!”

奶孙三个笑成一团。

别人都是外人。

小麦不语,起身回到卧室,默默写起了申请书,好多字不会写,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麦儿呀,我知道你想当民兵,别生气了,当不上咱就不当,其实杏去了也好,民兵训练期间是全工分啊!她现在天天歇着,一分钱不赚,还不如去那里呢!你自己下地干活赚的工分也不少,这对全家人都好!”

睡觉前,爹进来,看见桌子上的一堆纸,就坐在床头,开始苦口婆心劝说,他从小对老太太唯命是从,又胆小怕事,一心维持家里表面和平。

杏赚的多,赚的少,跟他们家有关系吗?难道他们能报到总账上来?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呢?

“爹,您回去吧,我就是想当也当不上的,杏有李进步帮,那是她的命,我生哪门子气呢?”小麦说完缩进被子里,捂住了头,不想再听爹无力的劝阻。

“你别报名了,听见没,一家两个闺女抢名额,说出来让人笑话……”爹啪嗒着汗烟管,唉声叹气。

“爹,我要睡了,您也睡去吧。”小麦说着就关了灯。

泪打湿了枕头。

从小到大,没有人能真正地帮她。

奶奶偏心老大家,爹也不喜欢闺女,认为女孩子读书白搭,将来都要带到婆婆家。

一样的年龄,杏七岁就上学了,而自己却等到了11岁,上学之前每天在家里帮忙做饭,洗衣,纺线。

后来杏都能读报纸了,娘终于忍不住了,以死相逼,奶奶和爹才同意让她读,可是这时候娘生了妹妹了,爹同意她读书的前提是不耽误带孩子。

于是每天背着妹妹上课,妹妹一闹,老师就让带出去哄,妹妹有个头疼闹热的,她就得请假回家去照顾,如此下来,两年上课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3个月。

就这两年后在奶奶的抱怨下,爹也不让继续了,说个子大了,可以下地挣工分了,为此小麦哭了整整三天。

老师也到家里劝,说这孩子聪明呐,不能放弃读书,可爹直说两点:一是没钱交学费,二是家里缺工分。

学费一学期两块钱。

想到这里,小麦心痛,翻身下床,又开始写申请书。

她罗列了自己所有得过的荣誉,标明了自己加入民兵连的决心,不会写的字就用了拼音,直到最后自己完全满意了,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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