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听得慕文湛所言,脸色立变。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拽进房间内,好好地检查了他一番。
在确认那些血并不是他身上的后,她才放下心来问道:“湛儿,你说什么?”
慕文湛被郑氏牵到桌边坐下,不安地抖着腿,将盈宝阁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慕文乐听完,面色相当难看,“殿下和慕宁是一起去的,还是正巧遇上?”
慕文湛摇头呢喃,“我不知道,后来我就去追周亭了。”
他开始回忆离开盈宝阁后所见,讲述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嘶哑不堪。
下午他下楼后,看见周亭上了马车离去。
他旋即也上了马车追赶。
可还没等追上人,马车猛地停了下来,他几乎要被摔出车外。
他当下就对车夫破口大骂,可街上突然响起的吵闹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他站上车辕,向前方望去。
随后他清楚地看到,周亭被摔在地上,他那辆车的马发疯了似的,拼命地踩踏着他。
周亭无处可躲,惨叫连连。
而他的车夫却冷眼旁观,冷静地仿若在赏景。
慕文湛眼睁睁地看着周亭的四肢,被踩成烂泥一般。
现在回想起来,他送周亭去医馆时,周亭那残破的身躯,他都几度欲呕。
他几乎疯狂地道:“一定是檀王,一定是他指使的那个车夫!”
“是巧合!”慕文乐想也不想,就替晏景说了话,“殿下那样的人,怎会做出这般残忍的事!”
三年前,她与晏景初次相见,他以温润如玉的声音夸她的眼睛漂亮。
只一句话,便让她心动不已。
那一份心动,让她对晏景倾慕至今。
慕文湛所说的,绝对不是她心中那如皓月一般,出尘清雅的人!
郑氏最是了解慕文乐对晏景的用情至深。
她半是安抚,半是分析道:“乐儿说的没错,你的猜测未免有些武断。我们与檀王相识并非一两日,他若真的本性如此,我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如果他真的能伪装得那么深,就为了区区一个慕宁展现真面目?这没必要。”
慕文湛却听不进去。
周亭的凄惨模样,以及晏景在盈宝阁时的那个眼神,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只要想到,当时他若和周亭同坐马车,他很有可能会落得与周亭一样的下场,他就无法冷静。
慕文乐觑向他,随后拿起茶杯,将茶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
“兄长何时变得这么胆小?即便殿下真如你所说,我们只要除掉会影响殿下的人不就好了?况且这事若真不是巧合,也保不准是慕宁做的,为何偏偏认准了殿下?”
“没错,这丫头邪门得很。”郑氏一听到慕宁的名字,便生起了寒意,“据说今日陛下还向你们父亲问起了她。陛下登基以来还未选妃,这朝中的人都想将女儿送进宫去,今日他忽然提到慕宁,少不得让人多想。”
也正是皇帝的这一句话,让慕诚溢有了别的心思。
他原本觉得,家中出个王妃已是光宗耀祖,若小女儿再能送进宫里头去,成为皇帝宠妃,他们慕家便将屹立不倒。
所以他此次坚持让慕宁参加万寿宴,让慕宁在皇帝跟前露个脸。
慕文乐见慕文湛慢慢平复心情后,又拿帕子替他擦脸,“这些不过都是兄长的猜测而已,在确定之前,此事不要让父亲知道。”
她摸不准慕诚溢知晓此事之后的反应。
他有可能会为了她的幸福,阻止她嫁给晏景。
也有可能会为了继续搭上晏景,让慕宁取代她嫁进王府。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慕文湛本就不想让慕诚溢知道,他可能惹着了晏景。
慕文乐如此说,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
之后郑氏担心慕文湛状态不好,亲自送他回了房间。
慕文乐独自在房内,平静不再,眼中尽是怨毒。
慕宁,当真是留不得!
*
不日,便到了万寿节。
近上灯时分,慕家一行人到了宫门口。
进宫者需要接受检查,确保未带武器入内。
女眷们需至近处一宫室查身。
因丫鬟不得进宫,慕宁便与慕文乐一同随宫人而去。
慕文乐还如往常一样,面上笑容不减,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即便只有她们二人及宫人在,她也将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陛下宽厚仁慈,虽二妹是第一次觐见陛下,但也不用紧张。”
慕宁语气平淡道:“承蒙关心,但我并未紧张。”
慕文乐一笑而过,换了话题:“妹妹去年已及笄,可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说完,她也不给慕宁回答的机会,又继续道:“妹妹想要什么样的夫君?我会同檀王殿下和父亲说,定给妹妹寻个如意的好人家。”
这话中的试探之意太过明显,也或许是故意让慕宁听出这份试探,以此来提醒她什么。
慕宁笑了笑,回答了慕文乐的问题:“若必须要嫁人,我会嫁一个我喜欢,却又不够喜欢的人。”
与相貌身份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