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方才所言,皆是她编造的。
过程中,她一直注意着不与自己方才所言产生冲突,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宁的小动作。
在她们擦身而过,她假装被绊倒的时候,慕宁将腰间玉佩下坠着的流苏,缠到了夏心手指上。
当夏心倒在地上的瞬间,那玉佩被她扯下。
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玉佩碎成两半。
夏心傻了眼。
慕宁缓缓蹲下身子,捧起破碎的玉佩,凑近夏心道:“这是我的及笄礼,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怎就这么碎了呢?”
夏心听着这满腔悲伤的声音,讷讷向慕宁看去。
在只有她能看到的方位,却见慕宁唇角微扬,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
她心生骇然,知道自己中了计。
她立即往前爬了几步,磕头道:“老爷!夫人!这是二小姐自己摔的,不是奴婢……”
“众目睽睽之下,你都要撒谎吗?”
慕宁起身打断了她的话。
她向前行了两步,望向慕诚溢:“父亲也看到了,这玉佩流苏还在她手上,证据确凿。”
“不是的!”夏心抬起头来,惊慌不定,“二小姐她会武,定是她做了手脚。”
慕宁淡淡地看着她,“证据呢?”
夏心顿时哑口无言。
慕宁又道:“这白日之事,只有她们二人知晓真相如何,实在查证不清便也罢了。但这件事,却是有明晃晃的证据在她手上,还请父亲明察。”
慕诚溢深深地望着慕宁。
他第一次好好审视了一番他的这个女儿。
他沉默许久后,问道:“那你要如何?”
“不如何。夏心不是我的婢女,自有她的主子会惩罚,我相信,作为慕家长女,应当会公正对待此事,不会委屈了我才是。”
一直旁观的郑氏开了口:“老爷……”
慕诚溢没等她说完,就摆了摆手,“就如此做吧,让乐儿看着办。”
显然是已不想管此事。
此事匆匆结束,夏心被带回了慕文乐处。
回到房间后,惜兰疑惑问道:“小姐,你在栖州都会忍让的,今日怎么这般强硬?”
“傻惜兰,忍让也是要分人的。”慕宁道,“慕家人与薛珠儿不同,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得寸进尺。所以一开始你就不能在他们面前露怯。”
“所以小姐是看慕尚书今日对小姐格外宽容,想趁机立威?”
慕宁点头道:“没错。今日之事双方各执一词,没有证据的事,我本来就没指望能查清。我要的,便是让这家中的人清楚,我们也不是这么好拿捏的。”
今日在场的人,不是没有人怀疑她诬陷了夏心。
当时郑氏想为夏心说话,慕诚溢也并非完全相信她。
但那又如何?
以夏心诬陷起头的事,最终以夏心被诬陷结束,这最终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她让慕家人都看明白了,她并非良善软弱之辈。
往后若还要对她们使小心思,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以免反噬自身。
惜兰对慕宁佩服至极,却又有些可惜:“让慕文乐惩罚夏心,她一定会手软的。”
“不会的。”慕宁肯定道,“慕文乐在意名声,对内对外都是如此。她非但不会手软,还会给我们不少赔偿。”
慕宁才说完这话,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惜兰开门后与人交谈了几嘴,再关门返回慕宁身边时,手上多了个匣子。
她喜形于色,激动道:“小姐!是慕文乐让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的赔偿。这里头可全是名贵首饰,我们赚翻了!”
慕宁看着自己从小摊上,用十文钱买的玉佩,亦面露欢喜。
这还真是她做过最值的一笔买卖。
相比之下,慕文乐那儿则有些愁云惨淡。
慕文乐刚重罚了夏心一顿,可仍没能平复她吃了亏的烦闷。
郑氏在她房中,虽然也怨愤,但还是把女儿的心情放在了首位。
她劝慰道:“乐儿,你失掉的那些首饰,娘之后再给你买,你放宽心。”
“首饰这种我还缺吗?我就当赏她了。我就是担心,她会同我们抢别的东西。”
比如她的父亲,和她的心上人。
“你放心,娘不会……”
郑氏说到一半,木门发出巨响。
今日被多次打断话的郑氏终于爆发。
她快步走到门口,开门骂道:“谁这么大胆子……”
她依旧没能说完话。
门口站着的,是衣服上沾了血污的慕文湛。
慕文湛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道:“娘,檀王他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