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车马行人匆匆而过,间或传来孩童的玩笑,嘈杂声阵阵。
巷子里于莳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刘珵惊喜交加,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揽上她的腰,双手微微张开,僵在半空。
喧嚣似乎渐渐远去,不然,他为何可以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喃喃道:“怎么了?”
说完,下定决心似的,手缓缓往上挪。
但于莳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前松开了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笑语晏晏:“没什么。”
她眼波流转,多少减轻了刘珵那几分不可名状的遗憾。
“送你!”于莳从那束百合里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递给刘珵,然后极为自然地提起绿豆,掏钥匙开门,仿佛方才的拥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愣着干什么,进来吧。”于莳招呼他,又问王十四,“你要不要一起?”
王十四顿时觉得自家主子看向他的眼神有万钧重,立马摇头跑开。
于莳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扬起嘴角,但也不戳穿刘珵的心思,领着他进院子。
归置好东西,她寻了个花瓶回到院中,见刘珵还站着不动,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的院子这么好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卧房,“你去里面坐会吧,我把花插在瓶里就去沏点茶。”
刘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两眼,表情犹豫:“似乎不太妥当?”
于莳暗想,之前都在你家住了几天了,你也不是没来过我床前,如今只是因为没合适的地方招待你才叫你去干净一点的卧房,能有什么不妥当的。
想归想,话出口却带笑:“那你要是不嫌弃,厨房也有地方坐。”
刘珵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进了厨房。
于莳噗嗤轻笑,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她醒来后头一回下厨,刘珵来找她说话时无处下脚的模样。
这头于莳在侍弄百合,那头刘珵坐在八仙桌旁的长凳上,打量起这间厨房。
墙壁表面粗糙,还有被烟熏黑的痕迹,但地上没有尘土,锅碗瓢盆、稻草木柴和各种食材用具放置得井井有条,与他印象里芜杂的庖厨有着天壤之别,显然是常用且有好好打理过的。
她就是这样,之前境遇如此艰难,也不过几天时间就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妥当了。除了刚开始几天,不想多受他恩惠的意思也溢于言表。
明明就是个小官家的庶女,却有股什么都打不倒她的韧劲。
“我这没什么好茶,就茉莉花茶可以吗?”
刘珵全家都不把喝茶当成雅事来做,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突然就来,我都没准备好做大餐。”于莳将沏好的茶摆上桌,玩笑道,“我要是晚点回来,你不就扑了个空吗?”
“不不,我不是为了这个。”刘珵接过自己那杯,“下次一定先跟你说。”
其实,他再等半个时辰也无妨,就算这次她不在,大不了明天再抽空来就是了。
茶有些烫,于莳吹了两口放在一边,好奇道:“不是来吃饭,那你来寻我是有什么事?”
刘珵原本尚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但看到她那双清澈杏眼,霎时间为自己的隐瞒之心而羞愧。
“梁驰来信,”他思索着措辞,“你父亲回去后识破了你母……钱氏的诡计。”
于莳挑眉,原身那个从来不怎么关心她的爹这次居然挺给力?
“我、我爹,”于莳说得磕磕绊绊,“他一直没管过我的事……他怎么发现的?”
“具体我也不知,但钱氏的说辞本就有许多漏洞,但凡存心查一查,就能查出问题。”
他没说的是,钱氏在于县令回府当晚,就跪在于县令跟前,举着“于莳留给宋姨娘的信”,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察觉于莳与外男有私将她禁足,结果她非但不悔改,还寻机会跟人私奔了。
在州府吃了瘪的于县令心里本就不痛快,听闻这等有辱门风的荒唐事,当晚自然是大发雷霆,任宋姨娘如何辩解也不听,还出手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