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拿了那个贼首,其余人等,愿意的秘密收编,全家人都可以继续在山寨里生活,除了照常做以前会做的事以外,也安排了小半个营的人和他们一起操练,必须的补给每月会按时送到;不愿意的,分散开来落户到各州,儿臣已命专人帮他们解决住所问题,往后只要安分守己不违律法,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早会过后,刘珵向安王详细汇报这次去广岐剿匪的经过,同时也询问安王对山寨后续事宜的意见。
安王听后,手点案台,问他:“现在谁在那边坐镇?”
“是此前同去剿匪的副将。”
“嗯。”安王点头,认可道,“此番计划周密,才能不动声色控制住那山寨。往后可以在那处暗中练兵,新发现的铁矿也不过十里之距,有此山寨在手,可图谋长远。”
刘珵表情严肃:“父王决定不奏新得矿脉之事予陛下了?”
安王站起身,绕过桌案,在殿门处背手而立,目视远方:“一旬前,京里来报,陛下突发旧疾,虽无性命之忧,但很可能无法再照常理政。”
刘珵瞳孔微缩:“您是说,陛下要养病?”
“传信之人的意思,陛下很可能会立皇长孙为太孙,命其暂代朝政。珵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安王语气平静,所说之事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难怪年初陛下突然往我们和几位皇伯皇叔那增派都监,原来真的不只是为户部质疑军饷消耗过快……”刘珵了悟。
“我们的边疆守军用的军饷一大半来自藩王府税收,摊到户部头上的能有多少,不过是借口罢了。”安王嗤笑,“从皇兄薨逝,陛下却不议再立太子开始,我就觉得不好,眼下再看,他果然是想传位给那小兔崽子。”
刘珵沉默,先太子理政张弛有度、公平公正,又是嫡长,无人不服,但他的长子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仅是小辈,还是庶出,且自小生长在京中,身上没有军功,陛下要越过一众战功赫赫的儿子传位给他,恐怕不是易事。
更糟糕的是,这位皇长孙与仁厚的先太子不同,背地里为人刻薄寡恩,如果他真的当上太孙,甚至日后登临大位,以他的心胸,会如何对待这群有名望、有兵权的叔叔,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陛下老了,糊涂了。只想着要替他的宝贝长孙扫清障碍,也不想想那小子有没有能力坐住这皇位。”安王摇头叹息,“皇兄啊,您要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怕是再难重现了。”
刘珵宽慰道:“父王您早有预料,总比后知后觉的好。”
“但愿未雨绸缪能保我百姓平安,佑我妻儿无恙啊。”安王走到刘珵身侧,称赞他,“这次广岐山山贼之事办得漂亮,看到你学会从长计议,为父也能放心了。”
末了,又松下神情说:“京里的事暂时还只是风声,有父亲担着,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听说你带了个姑娘回来,是怎么回事?”
“父王,怎么连您也知道了?”
“你娘念叨了许久你的婚事,眼看有了眉目,她自然高兴。”安王见他瞪大双眼,觉得很有趣,笑道。
刘珵暗想,原来昨晚娘让您回去睡了啊。
“哪有什么眉目,”刘珵无奈,“娘没跟您说吗,她是……”
“欸,那不重要,”安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教他,“喜欢就主动一些,没准人家姑娘对你也有意思呢?”
刘珵只能顺着话讲:“儿子承诺她要帮她赁屋,这就走了?”
安王挥挥手:“赶紧去,别让人等久了。”
他望着刘珵远去的背影,顺了把胡须。
儿子的亲事若是有进展,他的王妃心情一好,没准能多给他几日好脸色看,怎能不令他期待?
*
昨日允诺了会带于莳看房子,但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刘珵嘴上不说,心里也怕她等得心焦。
他回寝殿换掉常服,穿了件轻便的窄袖圆领袍,就快马加鞭,赶往于莳下榻的客栈。
刘珵到的时候已近晌午,于莳刚打算吃午饭,见他过来,又招来小二加了一道菜和一份米饭。
二人一道用完简餐,于莳开门见山:“早上我在附近逛了逛,这一带人多热闹,南熏街上商铺很多,每逢五、十还有大市,但是我看了一圈,并没有商铺租售,想来就算有也不便宜吧?”
刘珵答:“你说的对,这一带位置好,是官员去各衙门点卯的必经之路,加上道路很宽且允许摆摊,百姓也会来购置物品,因此沿街商铺可遇不可求,便是来赶集都得趁早,来晚了可能插不进去。”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商铺暂时是租不起了。我想着,就在家里做好要卖的吃食,然后到街边摆着卖。”于莳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话,如果住的太远,我一个人就算有推车也不方便,所以最好是能在附近租个带厨房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