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莳落脚的客栈位于东平城东南部,离安王府和东平各官衙都比较近,隔两条街又是城东最热闹的南熏街,交通便利,所以有不少外地来办事的官员和富贾在此暂住。
与几位穿金戴银的女眷擦肩而过,前面是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员,于莳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布衣袖口,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小二引着于莳进入一间装潢典雅、自带浴室的房间,粗粗一看便知比她从前住过的星级酒店豪华套房也不遑多让,一问才知,这是客栈的地字号房间,条件仅次于最好的天字号。
地方是她托刘珵帮忙找的,当时她只说安全为上,没想到刘珵给她找了个这么高级的地方,安全是肯定安全了,就是她的钱包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这位小哥,不知这房间多少钱一晚?”没有犹豫,该问就问,如果真是她负担不起的,现在就换一间便宜的总比付钱的时候拿不出的好。
小二只愣了一瞬,脸上笑容不减:“客官放心,房费已经提前付清了。”
于莳低眉,暗想到头来还是又占了他便宜,却听小二补充:“与您同行的那位爷是咱们客栈的老主顾,房费都是月结,没人来就空着的。”
小二常年跑堂,最擅长察言观色,他看出来于莳心事,又察觉她似乎并不知道世子爷身份,于是也不说破,只说房间是常包的来宽她的心。
他也没说错,这件客栈算是官办,别处官员为公事来住都是安王府出资,对一些与安王府合作的王商或者安藩的缴税大户也有折扣,匀一间出来给人住就是世子爷一句话的事。
而这位世子爷亲自送来的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一双杏眼却是顾盼生姿,身段也是布衣难掩的曼妙。小二只偷偷望两眼,不敢多问,心下却是暗自激动——他们客栈的几个人应该是最先知道这桩艳事的人了。
思及此,他更殷勤几分:“客官稍候,茶点您先用着,小的让人替您备水洗漱。您若是觉得乏了,收拾完了直接歇息就好,不用担心错过晚膳时间,楼下厨房十二时辰有人守候。”
“多谢。”于莳心想,这倒是很贴心了,服务也完全配得上这房间的档次。
关上房门,于莳将包袱往衣橱一丢,整个人扑进拔步床上铺着的锦被里。她埋着头,锦被上的淡淡熏香入鼻,思绪飘远。
从飞机失事穿越到转阵东平,前后加起来总共也就十余天,即使除了开头以外,她始终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也总要担心她是否能在这封建时代顺利地生活下去。
趴了一会,于莳撑起上半身,从袖子里掏出那两张银票,看了又看。
十两,加上钱袋里的碎银和铜板,是她的所有身家。
一两银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这几天她留意观察了一下,一文钱可以在街边酒肆换一碗水酒,或者在集市买一张只加了盐的烤饼。
如此算来,只为生存的话,这些钱居然能够她用上至少三年。虽然她前世做美食博主有了名气之后,靠着丰厚的广告收入活得十分滋润,已经许久没有过囊中羞涩的时候了,但现在她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小官之女,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就是老天开恩了。
于莳庆幸之余,又觉得不可思议。那对细小的鎏金镯子,真的值这些钱吗?
她翻身仰躺,伸手碰动床边悬挂着的精致香囊,刘珵笃定的脸浮在眼前。
唉。
她闭眼叹气,之前怎么没想到,原来还欠了这一笔。
“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于莳的思绪:“谁啊?”
“客官您好,小的来给您添热水。”
来者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领着两个小童,手中都提着烧好的热水。灌好浴桶之后,那女子还贴心地问于莳要不要帮忙擦洗,被于莳尴尬回绝。
“那客官您先洗着,这孩子会守在您房门外,”她们退出房间,女子指了指其中一个小童,“水若是凉了,您喊一声就好。”
褪去衣衫,跨进浴桶,热水洗去身上脏污的同时也带走些许长途跋涉的疲乏。
于莳觉得通体舒畅,躺在浴桶里拨动水面上的花瓣,再环视一圈房间设施,不得不承认,她过惯了兜里有钱的生活,要突然勒紧裤腰带,估计很难真正接受。
既然这样,她就更要鼓足力气重新创业,力求早日实现财务自由,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婆!
*
洗漱之后,于莳小睡一觉,到了亥时才被饿醒,提着灯笼下楼觅食。
一楼堂屋静悄悄的,已经空无一人。
也是,不是节日、没网可上,也不是什么花街柳巷,当然就没有精彩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