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珵的出身使他很容易就能帮到别人、施舍恩惠,做世子时他做的事让百姓爱戴、拥护安王府,用假身份时他也收到了很多感谢,但极少有人担心这些事对他会不会有害处。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而他恰巧十分受用。
他回以一个无所谓的眼神,脸上适当地显现出些许倨傲:“自然不会,区区一个县令夫人,还害不到我什么。就是你父亲亲自找我麻烦,也不是容易的事。”
见他胸有成竹,于莳稍微放下心。她很感谢这位陈公子的热心,如果没有他,她绝对早就入土了。可恩情尚且难以还清,要是帮她一把会让他被为难,那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早萧驰又去县衙问过,那边说今日下午就会再审,到时候跟你说。”刘珵告诉她,但隐去了县衙那边没过问她这个至关重要的人证是生是死的古怪。
其实这并不稀罕,毕竟涉及县令府家事,县令本人又不在,下面的人总得顾及上司的面子,顶多把事情往后拖,要他们此刻就秉公办案必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么快就再审,还没要于莳去做人证,很可能是县衙奉了其他人的命,要他们把事情尽快压下,不用等县令回来了。
刘珵不用想也知道今天下午的再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好奇的是这位县令夫人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让县衙放人,是威逼、利诱,亦或是倒打一耙都有可能。
不管是什么,刘珵当然都是不怕的,但是这位县令回来之后,对待这个稍一留意就能发现有很多疑点的案子会是什么反应,这点他很期待。如果能在他出手之前就主动查清家务事,那这个县令还能当得。如若不然,以他夫人这么长的手,纵容家人干涉公务的罪名可就跑不掉了。
正思量间,刘珵看到于莳以手撑头,眼睛要闭不闭,显然是又困了。
暮春的风很是温和,带着暖意和别处飘来的花香,拂在脸上相当舒适,也引人困倦。她将两手交叉相叠,趴在石桌上小睡。
刘珵还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叫她回房间睡,就看到一直米白色、翅上带花的蝴蝶顺着风飞来,落在了于莳头顶。
暖风、花香、蝴蝶、美人。
霎时间,这座他极少停驻的“简陋”小院拥有了最引人入胜的美景。
罢了,他心想。就快晌午了,且让她在这趴一会,等吃完午饭再叫她回房吧。
“公子!我买了羊肉汤饼回来!”梁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美好。
于莳忽地惊醒,向院外望去,见梁驰与王十四各拎着一个食盒,大步向院里走来。
刘珵皱眉,语气不善:“羊肉汤饼就羊肉汤饼,大呼小叫些什么。”
梁驰:???
您不是最爱吃羊肉的吗,今天怎么是这个反应?
“放正厅里吧?”于莳提议,“这石桌太小了,一起吃不方便。我去叫下崔大夫他们。”
“没事,我俩不跟公子一起……”
“就放正厅,再去叫下那小姑娘。”刘珵睨向梁驰,又回头柔下语气跟于莳解释,“崔大夫上午给人请走了,这会儿不会回来。”
梁驰:……
*
半刻钟后,桌上的羊肉汤饼已摆好。
胡乱吃了两口早食就出去忙了一上午的两个侍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等刘珵一上桌,就抓起筷子一顿猛塞。
于莳却是看了两眼碗中的羊肉汤饼,没有什么动作。
“呸!”果然,旁边的小徒弟才吃了一口,就拉着脸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好咸好咸,还有股怪味儿!”
于莳扶额,夹了块羊肉,小心地抹去上面沾的一点点白沫,避开没去干净的一根毛,咬下羊肉细细嚼了嚼,又尝过汤和泡在里面的饼,评价道:“焯水的时候没断生,残留了一部分血沫。生姜、黄酒一类去腥膻味的东西放得也不够,最后却想靠多放些盐盖住异味,真是一塌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