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格兰芬多俱是一愣,接着没几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扭头互相对视了几眼,眼中的喜悦几乎要化作实质从眼里蹦出来了。而波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咽了口唾沫开了口,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雀跃,“那我——”
爱尔柏塔以摇头的方式示意他不必再说什么人情,而且直言欠她一个人情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这样方便波特转变他对她的态度——毕竟邓布利多校长不想让她将那场谈话的内容给说出去,而如果波特从里德尔那里听说了什么,那必然会告诉邓布利多校长,可对方似乎没有多做解释,显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
若有所思的她松开交握的手指继续低头写剩下的作业,“调查期的延长想来是必然的事情,况且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对谁都好——”她的神情逐渐冷淡下来,就好像这几个人打扰了自己的学习,“请问三位还有什么事吗?”
三个格兰芬多忙不迭的站起身道别,落在最后的波特在离开前却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他只是小声的对她说了句谢谢。
爱尔柏塔自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她甚至都没抬头看对方一眼,他谢她的次数可真是太多了,多到她都懒得去数。
待波特一行人离去,得到片刻清净的爱尔柏塔就这么一直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当她拖着稍显疲惫的身躯踏进休息室,就听见有人在高声说话,语气透露出十足的愤慨。
“我简直不敢相信!”
说话的人是安东尼-罗尔,他站在一堆学生中间皱着眉,像是领导者一般的训斥,身后站着黑头发的奈特利,“你们竟然就让他侮辱我们的教授——”他马上就发现了她的存在,便立刻将话递给了她,“你可算回来了弗利,我敢保证你绝对不敢相信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走下石阶的爱尔柏塔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扫了一眼聚在休息室里神情各异的学生们,她发现今天休息室里的人格外的多,不过绝大多数是低年级的混血和新生。而几个七年级的纯血正落座于窗户边,圆桌上还有几杯冒着热气的瓷杯,但他们却没碰上一口,似乎也不打算参与这场对话。
另一边,吊着胳膊的马尔福和他的朋友们正各自坐在高背椅和沙发上,对于罗尔的一番话也没什么表示,他们的表情也意外的统一——那就是没有表情。就连高尔和克拉布都难得没有再去吃什么零食,而是坐在一起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不发一言。至于坐在雕像前的达芙妮却正看着自己的指甲,似乎有些不满意上面的图案——一簇百合,她已经和她抱怨过数次,她想做的是凋零的玫瑰,而不是什么盛放的百合。
兰迪-西德尼则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跟前还摆着一大摞作业。
奇怪的是她没看见莉娅和小格林格拉斯。
“哦——那我想会有人愿意为我解释一下。”
爱尔柏塔收回视线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看向了靠在大理石墙壁上默不作声的男级长霍尔,“霍尔先生?”
“根据罗尔先生的意思,”被点了名的霍尔立刻回话,“今天下午三年级学生们学到了黑魔法生物-博格特。而在上黑魔法防御术的时候,其中一个格兰芬多——他应该是叫隆巴顿,他的博格特变成了斯内普教授,后来在卢平教授的......”他犹豫了几秒看向她接着说,“在他的诱导下,那位‘斯内普教授’身上的袍子在被隆巴顿念咒之后变成了女士长裙,头上也戴了一顶秃鹫高帽。”
略感意外的爱尔柏塔挑起眉梢,她重复了一遍对方的用词,“诱导?”
“没错。”
说话的人是安东尼-罗尔,他像是真心在为斯内普教授考虑,“那个莱姆斯-卢平诱导学生来侮辱斯内普教授。”
“我想你现在还不够冷静,罗尔先生。但显然卢平教授的做法欠妥,不然各位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聚在休息室里.....这大概与他是第一次进行教学有关。”
爱尔柏塔见所有人都看过来,就知道这起意外的矛盾恐怕会在刻意的煽动下上升为学院对立的地步。思及不久前斯内普教授在晚宴时的态度,感觉两个教授可能有些私人恩怨的她故意说:“那是一只用于教学的博格特,并非斯内普教授本人。”
“但那是顶着院长外表的博格特!”
罗尔立刻摆出一副难以理解的看着她,似乎相当的痛心,他指责道:“你作为斯莱特林的级长,竟然在帮那个可笑的格兰芬多说话?也对,我听说他还直接叫了你的教名。”
“......”
爱尔柏塔看了他半晌,心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错,麻烦这不就来了吗?那么这显然也不仅仅是学院矛盾的问题,罗尔明显是在借题发挥质疑她的作为和立场,从而挑拨她在斯莱特林的地位和交际网。
不过她还是感慨这学期新上任的两位教授真的得认真仔细的备课才行,不然他们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于是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而得益于罗尔的话,她这才知道卢平教授是个格兰芬多——她还以为他是个赫奇帕奇。感觉背包的束带勒的肩膀发痛的爱尔柏塔歪头将肩上的包给取了下来,“别激动罗尔先生,你这幅模样会让我觉得自己背叛了斯莱特林。”
安东尼-罗尔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
“博格特的作用我们都清楚......它能直观的呈现出我们当前的恐惧,不过这种恐惧也不会永远固定成某个形象,”她将包放在了沙发上,随后缓步走向罗尔,而聚在他跟前的学生们也自发的让出一条路。随后她在距离罗尔一步远的位置站定,“很遗憾目前隆巴顿内心所恐惧的就是斯内普教授,而卢平教授也无法预见这一点。再者我们谁都不能让他临时换个害怕的对象不是吗?”
罗尔表现的非常不屑,他身后的奈特利也哼笑一声,“那他也不能——”
“不能什么?”
爱尔柏塔立刻截断了他的话,这件事今晚必须解决,“拥有‘斯内普教授外表’的博格特的出现是必然,它除了能变成穿裙子的模样——我想卢平教授在这方面或许有失偏颇,”她用了一种不是很赞同的语气,随后接着道,“同时博格特也能变成任何可笑的东西——比如你。”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安东尼-罗尔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奈特利则皱起了眉。
“哦——不过它当然不会,这只是个不怎么有趣的例子。若是我冒犯了你,那我在这儿说声对不起,”爱尔柏塔缓缓拉开一个相当歉疚的微笑,仿佛那真的是个玩笑话,她看都没看一眼奈特利,“如果它变成了一只僵尸,一只老鼠,那也是一种侮辱是不是?”
站在她对面的安东尼-罗尔的鼻翼瓮动着,鼻孔似乎都张大了不少,棕色的眼里似乎流淌着某种恶意,“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弗利,这性质完全不一样!”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怒气突然转变成了一种狡猾,“你要是知道自己在那堂课上变成了什么,恐怕就不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了。”
“......”
眯起眼睛的爱尔柏塔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似乎明白了莉娅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休息室里。果然下一秒罗尔便说:“你妹妹的博格特是你,弗利。”
而他身后的奈特利啧啧两声接道:“她还把你变成了一条拴着链子的狗。”
罗尔也不给金发女级长说话的机会,他回头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接着扭头以一种不怀好意的态度打量她,“别这么说,奈特利。我们的女级长总不会对她的妹妹出手,毕竟她们的关系那么好,我想那大概是起意外。”
他嘴里说着为她辩驳的话,但语气上就好像他亲眼目睹她对莉娅甩出几个毒咒,却又不得不撒谎似的。
“如果你指的是让她在每个科目都尽力拿到一个‘O’的话。”
见围在一旁的低年级生们表情奇异,爱尔柏塔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莉娅的博格特是她,但她当然不可能明说,“那显然她得害怕我。不过我还是得纠正你话中的错误,奈特利先生。变成狗的是博格特,而不是我......另外我很高兴自己的妹妹克服了心中的恐惧。”
她微笑着提醒,接着突然发问:“话说回来,罗尔先生。你还记得自己的博格特是什么吗?”
做出一副考量表情的罗尔十分明显的僵住了。
“哦抱歉,过了这么久,罗尔先生想必也忘了那件小事。”
像是明白了他沉默地含义,爱尔柏塔妥协了似的摆了摆手,她不打算继续深究这件事,“但看起来我得拜访一下卢平教授,对他的教学提出一两点建议……那么我们现在重新说说这件事,假设这是一种侮辱——他笑了吗?”
回过神来的罗尔一愣,“什么?”
“我的意思是卢平教授笑了吗?面对着一个戴着秃鹫高帽,穿着女士长裙,有着斯内普教授模样的博格特。”
爱尔柏塔故作疑惑地看着他,接着她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哦——抱歉。我一时间忘记你是七年级生,罗尔先生。毕竟你对这事儿了如指掌,就好像目睹了全过程似的。”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罗尔隐隐发黑的脸色,无比平和的说:“那么谁愿意告诉我,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那个格兰芬多有没有哈哈大笑。”
公共休息室内鸦雀无声,静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但很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原本正靠着椅背望着波光粼粼的水晶穹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扶手上的雕花,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他灰蓝色的眼看向她,并用一种不怎么在意却有点嫌恶的口吻说:“他没有——倒是疤头,他笑的比谁都欢。扎比尼?”
正看着壁炉火焰的扎比尼眨了眨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笑到岔了气?”
“显然——”离马尔福最近的帕金森满脸无聊,她打了个呵欠,似乎已经困倦,“要不是那个韦斯莱扶着他,估计他都趴在地上了。”
爱尔柏塔闻言看向了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背椅上的马尔福,其实他的坐姿还算端正,“真是敏锐的观察力。”
见他报以一个虚伪的假笑,她便歪头瞥了眼面露尴尬之色的其他学生,“上课的时候打起点儿精神,不要只顾着看热闹——我还指望着你们多为学院加些分,帮助斯莱特林赢得学院杯,三年级的先生小姐们。”
“这能代表什么?”
但安东尼-罗尔却仍旧不满意这个结论,他还在步步紧逼,“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很赞同你,罗尔先生,”爱尔柏塔微微颔首并抬手抽出魔杖,见对方的面色一僵便意味深长的说:“我们谁都不知道某个人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除非运用一些小小的手段......”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便给自己用了一个清理一新。也不知道安东尼-罗尔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他不快的看着她的魔杖,“可你不能否认那些格兰芬多必须学会尊重我们的院长。”
“哦——我当然想,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让所有人都尊重斯内普教授。但这显然不可能,而这些教育也不应该由我们代劳,我倒是不知道斯莱特林什么时候变成了格兰芬多们的家庭教师?”
她的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马尔福的什么点,他不怎么自然地干咳了一声,翘着的二郎腿也跟着放了下来。扎比尼倒是露出了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他看了好友一眼,得到的自然是一个不满的白眼。
爱尔柏塔也没空关注他们,她反而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又语带嘲意的补充,“当然,我并不确定斯内普教授是否想要格兰芬多的尊重。”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几道不太明显的轻笑从不同的位置传来,显然足够赞同她的这句话。
“同时我也理解各位的心情,也很欣慰你们对学院的维护和对斯内普教授的敬爱,”爱尔柏塔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但卢平教授是斯内普教授的同事——即便那是侮辱,也是他们两个成年巫师之间的私事。”
罗尔还想说些什么,他的语气已经开始急躁,“可——”
“难道你想要越过斯内普教授替他处理这件事,罗尔先生。”爱尔柏塔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毫不犹豫的扣下一顶帽子,“或者斯内普教授知道你在这么做?还是说你认为他没能力处理好此事,甚至需要他的学生们替他操心?”
她傲慢的,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我们的教授,最年轻的魔药大师,斯莱特林的院长就是如此软弱无能?”
她连珠炮似的话让安东尼-罗尔的眼神明显一慌,他马上就撇清了关系,“我没这么说过弗利!你可别——”
“我知道,我知道,罗尔先生。你是出于对斯内普教授的维护才会如此愤慨——我想了又想,也只有这种可能对不对?”
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的爱尔柏塔神色明朗,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可下的台阶,“现阶段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在课堂上尽最大可能多加分,让卢平教授看看他‘侮辱’对象的学院学生有多么的优秀,而反之格兰芬多们又是多么的‘相形见绌’。”
她的目光滑过已经开始喝茶并低声交谈的高年级生们,很快便明白了他们的态度——一场闹剧而已,并不值得多加关注。
而今晚的这个陷阱拙劣的让她想要发笑,就算这几年安东尼-罗尔装的再好,那也无法掩盖他厌恶且憎恨她的事实。毕竟当初她害得他颜面扫地被人耻笑,若不是斯内普教授及时制止,她差点就把他送去见梅林。
所以他想要报复她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们不打算再仔细看看自己的黑魔法防御理论吗?”
爱尔柏塔没有再去理会神情难掩糟糕之色的罗尔和奈特利,而是转身面向了站在她身后的低年级学生们。她冷淡的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声音十分轻缓,“在学院内你们有讨论的自由,也可以提出各自的不满。但我不希望听到某个斯莱特林无故缺席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消息,也不想看见计分沙漏里有宝石消失。”
她第一次以级长的身份做出了警告。
“谨记学院传统,别做让院长觉得丢脸且有辱斯莱特林声誉的事。”
说到这里她便稍稍侧过脸,用余光去看神色不明的安东尼-罗尔,声音里没有半点戾气,“毕竟我可不想给斯莱特林扣分,各位先生小姐以及——”
她转过身直视罗尔的双眼,摆出一个带着点惋惜且客气的表情。
“各位继承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