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有爱尔柏塔这个外人在场,所以卢修斯-马尔福也就没再同自己的儿子计较。相反,他很快就将爱尔柏塔和小马尔福带去了书房,并将他们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至此,爱尔柏塔看着空无一物的右手,总算是放下了悬在心里的巨石。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家主先生在解除契约时口中所念的卢恩语以及徒手绘制的繁杂魔纹倒是让爱尔柏塔大开眼界。要知道她的古代如尼文学的相当差——她三年级时熬了很多个夜晚才勉勉强强的得到了一个‘O’。
而卢修斯马尔福显然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至少她做不到像他那样熟练的念出卢恩语。四年级的古代如尼文课程她只上了一半,所以对他口中复杂拗口的咒语更是一知半解。
但据她所知所有负面的咒语都会给身体带来不适,而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口袋里的感应石更是没有出现异常。并且解咒过程中小马尔福也没表现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爱尔柏塔便彻底的放下了心。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马尔福家的书房(她相信这间书房是用来会客的),房间大约五十平米,地面铺着一张尺寸刚好稍有光泽的深蓝色花纹羊毛地毯。房间两侧都立着巨大的,已经顶到天花板的书架。那些琳琅满目的书籍几乎吸引了爱尔柏塔的所有注意力。
左侧的书架前摆着张圆桌和沙发,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安静的挂在那里,房间正中立着一张胡桃木的办公桌,上面摆了不少书本文件,堆放整齐的羊皮纸以及一盏漂亮的台灯,桌子的后方是一把搭着袍子的高背椅以及三面未拉薄纱窗帘的落地窗。其中一面落地窗是开着的,夏日略带燥意的风拂过窗帘的下摆,让摆在一旁的几盆绿植也跟着晃了晃。
窗外则是露天阳台,蓝天白云,绿树如茵,景色怡然。
爱尔柏塔收回视线并稍稍侧过脸(她对于马尔福家有电器灯具这一点完全不感到惊讶),门侧挂着亮着微光的壁灯,她的身后是一张用来接待客人的长桌和L形沙发,印着银灰色暗纹的墙面上挂着两幅风景油画和一面镶着金边儿的空画像。
“去看看你妈妈,德拉科。”
将那对订婚戒指还给了儿子,卢修斯-马尔福脸色还算不错的将手摁在了对方的肩头,“她有事找你。”
而小马尔福显然相当尊敬他的父亲,换句话来说他对自己的爸爸又敬又怕。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戒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随后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正看着书架的爱尔柏塔,发觉对方压根就没关注他后,不由得有些气恼。但最后他还是挺直了腰板板正了表情说:“我知道了爸爸。”
卢修斯-马尔福点点头收回了手,他目送自己的儿子出了书房,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他这才看向了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爱尔柏塔。
“请坐,弗利小姐,”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书架旁的龙皮沙发上,蛇头杖斜抵在地毯上,他说话的语气可比对小马尔福时温和的多,“我对你在霍格沃兹所遭遇的事情深表遗憾。”
而爱尔柏塔在道谢过后也落座于对方斜对面的L形沙发上,她发觉卢修斯-马尔福的态度比刚才还要好上许多,虽然心中起疑,但她还是说:“不马尔福先生,只是我运气不太好——您不必在意。”
她的话音刚落,几乎不可闻的敲门声便轻轻响起,卢修斯-马尔福却连一道眼光都未施舍,只倨傲冷淡的说了声进来。
战战兢兢的用银盘托着两只冒着热气的茶杯的家养小精灵推开门走了进来,它先是埋头小心的将一杯茶放在了卢修斯-马尔福身侧的圆桌上,确保没有一滴茶水溅到桌布上。它见自己的主人没什么反应以后,这才敢转身将另一杯茶放在了爱尔柏塔身前的长桌上。
卢修斯-马尔福的态度迫使爱尔柏塔将那句到了嘴边的谢意咽了回去,毕竟她面对的是马尔福家的家主,可不是那位总爱夸夸其谈的小少爷。
“我从德拉科那里了解了事件的大概,”卢修斯-马尔福斜睨了一眼抖若筛糠,抱着托盘退出书房的家养小精灵,“或许弗利小姐愿意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在卢修斯-马尔福看过来的一瞬间,就开启了大脑封闭术的爱尔柏塔谨慎的抽了一套她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她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当晚的情况,自然不会说起她曾用过那本诡异的日记本。
“……我在返回寝室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当时的遭遇,实则在考虑要不要透露一点小小的信息——毕竟这可不在她向邓布利多校长承诺的范围里,“但我没想到那会是蛇怪。”
最终她还是决定卖个消息——反正这条消息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被人泄露出来。
卢修斯-马尔福闻言稍稍眯起了双眼,他的掌心摩擦着蛇头手杖,且并没有质疑这段话的真实性,“看来你的运气没有那么坏,弗利小姐……”他略带深意的说,“没有多少人能从蛇怪的眼前逃脱。”
爱尔柏塔点头后却又摇了摇头,她看起来既庆幸又后怕,“那么其他被石化的学生们想必和我一样幸运,马尔福先生。毕竟那里是霍格沃兹。”
卢修斯-马尔福不置可否,但语气却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别的什么,“霍格沃兹......”
“那么这也算是不错的经历——德拉科说斯莱特林错失了今年的学院杯,”卢修斯-马尔福相当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他将右臂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姿势放松极了,“似乎是因为哈利-波特毁掉了一本疑似黑魔法道具的日记本并杀死了密室里的怪物,为格兰芬多赢得了几百分?”
来了。
“日记本?”
拥有着‘不错经历’的爱尔柏塔装出一副怔愣的模样,她回想起自己在前往邓布利多校长办公室的途中偶遇了对方,便猜测卢修斯-马尔福恐怕和这件事逃脱不了干系——那件属于里德尔的黑魔法物品或许就是他的,毕竟他是个食死徒,“您口中的日记本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想下学期的学院杯依旧会属于斯莱特林。”
至于他将日记本塞给金妮-韦斯莱的缘由,爱尔柏塔大致也能想出几种完全相反的可能性。
而卢修斯-马尔福更像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反而顺着爱尔柏塔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那想来波特也并非像德拉科所说的那样,是个空有名头,徒有虚表的救世主......”卢修斯-马尔福将手指抵在唇边,像是在亲吻无名指上的婚戒,他的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了金发女孩的身上,“对此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弗利小姐。”
爱尔柏塔故意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我与波特先生的交集并不多,马尔福先生。但客观的来说他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品性还算不错,魁地奇打的很好。”她停了几秒认真的说,“然而他在开学后也不过才三年级,想要真正的评价他,我认为还是要等一等。”
卢修斯-马尔福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但嘴里却吐出与之完全相反的话,“中规中矩的回答,弗利小姐。可惜的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
他在‘我们’的读音上稍稍加了点儿重音。
爱尔柏塔心中一凛,脑子里的思路被这个词汇忽的打乱,接着重新排列组合。不出几秒一个不妙的念头便跟着冒了出来,但她并不能完全确定,随即便决定继续装傻,“您的意思是......?”
但卢修斯-马尔福显然不想再解释什么,他的目光一挪,放在了身前的红茶杯上。
“知道吗,弗利小姐。”
他抬了抬下巴,“你们在霍格沃兹的学费,在那里吃的每一份食物,在医疗翼用的每一份药剂,供教授们进行研究的魔药草药等等等等,都是谁来买单?”
“……”
爱尔柏塔自然知道他语中的含义,但她只是规矩着坐直了身体,没有说话。
“是我,”卢修斯-马尔福的尾音拉长,他的声线磁性又醇厚,他浅灰色的眼睛冷淡的注视着她,“是格林格拉斯,帕金森,布莱克,诺特——当然还有你的父亲,弗利小姐。”
他不知为何冷笑了一声,“哦——我差点儿忘记了,还有魔法部的拨款,校内的盈利项目以及‘知名校友’的捐助。”
说到底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
所有人都知道霍格沃兹是不收学费的,而在校内所产生的一切费用皆无需小巫师们操心,他们只需要买好通知书里规定的袍子,魔杖和书本就可以了。
那么除开魔法部和校方自盈利的钱财,其他金加隆是从哪儿来的?
是某些拥有久远历史,家境殷实的纯血家族。
而那些曾经是神秘人追随者的纯血家族们更是如此,他们所捐赠的钱财数额之巨大让人难以想象,毕竟很多巫师家庭里连一个金加隆都拿不出来。
可对此魔法部和某些纯血家族之间也是心照不宣,因为通过大笔的金加隆来换取一定的地位以及适当的特权,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对于那些追随过神秘人,在他失势后又重返上流巫师社会的纯血家族们。
首当其冲的就是卢修斯-马尔福。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些小小的代价。”
卢修斯-马尔福轻描淡写的继续说,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在意每年都要给魔法部,圣芒戈或者霍格沃兹捐加隆的事情,似乎那些金加隆不过是毛毛雨而已,“但如今魔法部又出台了《麻瓜保护法》……”
他英俊的面孔上浮现出几丝嘲弄的意味,“谁知道明年又要出台什么法律?”
爱尔柏塔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脸,她明白卢修斯-马尔福的意思,伴随着各种维护麻瓜的法律出台,纯血家族的特权和威名开始被不断的削弱蚕食,最后什么都不剩或彻底没落是最坏的结局。但依她看来,想要完全剥夺纯血家族所积攒下来的一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她老死,拥有雄厚家底的马尔福家族都不一定会没落。
于是她面不改色的恭维,“您的担心未免多虑。马尔福家一如往昔,荣耀披肩,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马尔福的视线描摹着着茶杯那流畅的曲线和典雅的印花,并未看她,“那或许是未来,弗利小姐。”
原本跳动规律的心脏猛地一滞,紧接着如同击鼓般越跳越快,爱尔柏塔的手指克制不住的动了一下——她想要去摸魔杖。
因为绕来绕去,她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她基本可以确定卢修斯-马尔福对神秘人即将回归略有所察——但他目前也不能完全肯定,不然也不会将她叫过来。而当推崇血统论到极致的黑魔王重返魔法界,那么马尔福家自然就不必再去捐赠金加隆,更不必担心什么《麻瓜保护法》。因为届时黑魔王会清除那些肮脏的麻瓜或麻瓜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