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一言不发的闷头往前走。
他知道爱尔柏塔-弗利就跟在他的身后,在下了天文台拐进走廊的时候,他偷偷的瞥了一眼那个讨厌的四年级——她浅金色的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而她脚下皮鞋的声音更是轻的不可思议,就好像不想让他知道她一直在后面似的。
马尔福抿着嘴唇猛地扭过脑袋,长廊潮湿的气味钻入鼻腔,不仅没有抚平他胸口的怒火,反而让他更加急躁了不少。
他冷笑着想她手里的水晶球说不定就是送给那个混血一年级的礼物,不然她大半夜抱着水晶球在天文台上做什么?!
马尔福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想起她和那个混血的交集源于一盘青苹果——不过是一盘苹果!他满心嘲讽的想她的脑子说不定就是青苹果做的。
即便心中不忿,但他也不蠢,心里自然明白弗利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一个平平无奇的混血新生,而从不久前他从女级长洛佩兹那里所得到的对她的评价来看,她并非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这让马尔福不由得回忆起和女级长的交谈。
……
女级长-洛佩兹在面对纯血统家族的态度总归是不同的,尽管她在竭力掩饰这一点。可面对若有若无的疑问,她反而显得有那么几分不理解,洛佩兹对他说:“那不过是个哑炮生下来的混血,马尔福先生。”
和弗利一模一样的说辞。
马尔福心里这么想,不过面儿上还是一副矜贵有礼的神情。
洛佩兹看了一眼金发少年褪去婴儿肥的脸,突然明白对方大概并不是为了兰迪-西德尼来的,她伸手抚平裙面上的褶皱,手上代表着家主身份的宝石戒指在灯下折射出漂亮的光。
她回想起近几日在霍格沃兹满天飞的传闻,心想那或许并非全是谣言。她细思了几秒便决定帮弗利一个小忙,“那个混血的接引者是斯内普教授,而据我所知他的魔药学成绩还算不错……这大概就是弗利小姐关注他的所有理由。”
而她的对面,正端坐在龙皮沙发上,一手点着沙发扶手的马尔福闻言却意外的皱了皱眉。
他知道弗利非常崇拜斯内普教授,在蜘蛛尾巷的时候她表现的就比较明显,而且这基本也是其他斯莱特林们的共识。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女级长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弗利——毕竟他问的是兰迪-西德尼母族的情况。
不过女级长也已经将他想要知道的告诉了他,兰迪-西德尼的背后并没有足够让人瞩目的势力,他不过是个幸运的继承了已逝生母的血统,从麻瓜界爬上来的,不值得让人看上一眼的混血。
至于什么出色的魔药成绩?
马尔福心里更加不屑,就一年级的那点儿东西,恐怕也只有格兰芬多的那帮傻瓜们才会在学期末抓耳挠腮的试图得到一个A。
于是他抬抬下巴,态度兼并谦逊和傲慢,倒也给足了女级长面子,“谢谢你,级长小姐。”他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想再嗅屋中百合熏香的味道,即使那并不难闻。但也因如此他突然明白过来女级长的用意。
不过好在女级长似乎也只是那么顺口一说,并未露出揶揄的表情,可马尔福还是不自在且尴尬的咳了一声,他将发热的手掌直接贴在了微凉的沙发扶手上,“虽然我并不想知道这些。”
有些遗憾自己马上就要毕业的洛佩兹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表情,对于马尔福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以为然,她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对不起,请你不要介意,马尔福先生。”
……
身后的脚步声唤回了马尔福的游离在外的思绪,这规律的声音证明弗利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没有要上前和他说句话的打算。他突然间生出了几分窘迫,因为他依旧不能相信自己在迷情剂里闻到了弗利身上的香水味。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这不可能!
想起自己小时候干的那些蠢事,越想越不痛快的马尔福加快了步伐,极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仿佛他并不是简单的踩着地砖,而是用脚跺着地似的。
他在情人节过后便没有再闻过迷情剂,甚至强迫扎比尼不许在寝室里喷香水,也不让对方谈起弗利。而在这位好脾气的朋友向他提议做一锅迷情剂确认一下的时候,马尔福头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
“别犯蠢了扎比尼,”那时他的声音又冷又傲慢,“我绝对不可能喜欢她。”
都是那该死的迷情剂!谁知道它们是不是坏掉过期了?
他赌气一般的越走越快,等来到眼镜王蛇的石壁前,马尔福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空荡的台阶和延伸的走廊,并未发现弗利的身影。
“……”
意识到她没有跟上来,马尔福回想起了最近霍格沃兹发生的袭击事件,于是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并往回踏了一步,但很快他便迟疑着收回了迈出去的右脚。马尔福在心里嘀咕着弗利作为斯莱特林四年级中最优秀的学生,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
况且她能出什么事?
他自嘲的嗤了一声,暗道自己想的还真是多,随即便转过头念出口令,快步进入了光线暗沉的休息室。
等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回到寝室的时候,他的好友布雷斯-扎比尼难得没有早早睡下,反而正倚在床头翻着变形术的课本。
穿了身黑色真丝睡衣的扎比尼见他进来,倒是先松了口气。
“感谢梅林——德拉科,能告诉我你到底去哪儿了吗?”
扎比尼有点无奈的将书合上,马尔福家的少爷做事全凭心情,同时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马尔福在和他说了句帮忙应付点名之后就跑没了影,一点也没给他询问的机会。
所以将级长糊弄过去后,扎比尼自己也完全没了睡觉的心思,他心道要是自己的这位朋友没在12点前回寝室,他可能真的会报告给斯内普教授。
毕竟霍格沃兹最近可并不太平——虽然没有人认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会袭击本院的学生,但小心为上也没什么错处。
而马尔福却没说话,只是默不吭声的伸出手,试图将身上带着点儿凉意的袍子扯下来,可系绳不知为何越缠越紧最终变成了死结,这让他倏地拧起了眉,最后低咒一声将自己摔在了柔软的床面上。
“……”
扎比尼见状也没有立刻作声,他大概猜出了好友的反常源自于什么——除了哈利-波特就是爱尔柏塔-弗利,而就情人节的事情来看,不动脑子想也知道惹得对方如此心烦的人只可能是那位四年级的金发女孩。
于是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或许你愿意和我聊聊?”
“……”
仰躺在床上的马尔福看着墨绿色的床幔,他心情不愉的合上眼,黑漆漆的视野让他平静了不少,“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扎比尼却丝毫不在意对方语中的嘲意和拒绝,“你去见弗利小姐了?和她表白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安稳躺在床上的马尔福猛地坐起了身,那双灰蓝色的眼倏地看了过来,随后马尔福打量了他一下,像是在看什么傻瓜。
马尔福用一种极度厌烦的语气说:“我跟她表白?你是不是疯——”他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和莉娅-弗利待久了所以你说话都不动脑子了?”
然而扎比尼温和的表情始终不变,他将课本放到了床头柜上,没否认也没承认,“别这么说德拉科——”
“行了,”马尔福却不感兴趣的撇了下嘴角,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嫌弃,他低下头重新开始解抽绳,几绺没被完全定型好的金发垂落下来,“你当我是被你迷的团团转的女巫?”
扎比尼摊开手耸了耸肩,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可不敢——那么我的朋友,你现在愿意和我聊聊吗?”
“有什么可说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马尔福还是一边暴力的扯着抽绳,一边咬牙切齿的道,“那个混血竟然当着我的面儿消失了,或许是有什么密道——”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丢一个小小的一年级,不过他一想西德尼平日里胆小怕事的模样,心道他说不定会像老鼠一样打洞,同时他的话题跳跃的很快,“该死的弗利!”
已经听惯了‘该死的疤头’‘该死的弗利’的扎比尼一挑眉,眼神有点稀奇,“你跟踪了兰迪-西德尼?”
“谁会跟踪他?!”
马尔福终于解开了打成死结的抽绳,他拽下袍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是那个小老鼠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恰好多看了几眼。结果还在天文台遇到了弗利……”
他冷笑了一下,顺势将袍子扔到了洗衣篮里,但他没有扔准,导致有一半的袍子都落在了地毯上,“说不定她正在那里等她的小情人。”
“……”
并不认为好友‘看了几眼’就能‘看’到了天文台,不过扎比尼并没有点破,同时不再过多纠缠这个不怎么友善的话题,他当然也听出了他那微妙的语气,“据我所知弗利小姐并没有什么情人,除了你以外她很少和……”他见马尔福冷冷的瞪视着他,便无奈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手顺势在嘴唇上一滑,放弃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吧,我什么都没说。早点休息,明天第一节课就是魔药学。”
马尔福对他报以一个假模假样的微笑,像是在谢谢他的提醒,接着便翻身下床去了浴室。而等马尔福从雾气缭绕的盥洗室里走出来,属于扎比尼的那张床已经拉上了床幔,这代表它的主人已经睡去。
已经习惯了集体生活,知道此刻要轻手轻脚的马尔福用毛巾胡乱擦了一下湿答答的头发,接着他抓起床面上的魔杖挥了一下,让室内的光线忽的暗了下来。他随手将毛巾扔在了椅背上,随后爬上床拉好床幔,钻进了发凉的被子里。
原本光滑舒适的丝绸面料在此刻却仿佛生了刺,令他难受的翻来覆去滚了好久都没睡着,最后马尔福泄气般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只小小的方盒子。
他在黑暗中盯着这看了好几年的‘破盒子’看了很久(其实他并没有看清,毕竟盒子也是黑色的),但始终没有打开。
因为他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一枚刻有爱尔柏塔-弗利名字的月光石订婚戒。
马尔福并没有撒谎,弗利手上的订婚戒是他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混进去的(鬼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而另一枚戒指一开始也的确是在马尔福庄园,只不过在‘接吻’并被斯内普教授抓了个正着后,愤怒之下他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直接给妈妈写了一封信,胡乱编了个‘研究如尼文’的理由让妈妈将戒指寄过来。
他写信的时候险些将羊皮纸戳破,同时愤愤的想一定要尽快把弗利手上的戒指取回来——看看她那副不情愿的样子!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他硬逼着她戴上去的,但她完全可以拒绝!她为什么不拒绝?而且那可是订婚戒!
一个马尔福的订婚戒!
他都没嫌弃她,她有什么好嫌弃他的?
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