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荣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小的女儿,狠了狠心,强行伸手将她拉起,推向封茗玥,“看好你妹妹。”
“二姐姐,我不要娘走。”
封茗玥伸手将盈玥拉在身边,给她擦了擦眼泪。如果刚刚只是猜测,这一下算是证实了。封荣没有把盈玥推向封星洲,而是推向她这里,就是在向她强调,这是她妹妹。
“爹,”封茗玥看向封荣,“盈玥到底还小。”
封荣心里一松,但面上仍旧一脸严肃,转过头点看向柳老夫人,“想要我不休妻也可,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是什么。”柳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第一,星澜和茗玥也大了,当年惜之的嫁妆,也该交还给他们两人了。”
这话一出,柳老夫人还没怎么样,柳应升却是在一旁变了脸色。但好在也没人注意他,便赶紧低下头。
“第二,柳忆之不适合再做当家主母,管家权一并交出来,暂由茗玥代管,等到星澜成亲后,交予长媳。”
封茗玥没想到父亲提出的要求竟然还有这个,虽然如今管家权已经在她手上,但嫡母尚在,确实没有未出阁的女儿来管家的,如今倒算是过了明路。
柳老夫人脸色又沉了几分,“那第三呢?”
“第三,”封茗玥突然开口,“姨母需要入家庙修行三年,向我母亲谢罪!”她虽然感动父亲的苦心,但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万一父亲只是关柳忆之的禁闭呢?人在家里,又有星洲和盈玥,用不了几天,禁闭就会只是一个样子。
“封茗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柳老夫人的拐杖都不知道顿了多少次了,眼下她都有点信了柳忆之平时说的话,这个封茗玥,讨厌得很。
封荣看向女儿,见她顽固地站在那里没有后退,明白这是女儿的条件,“岳母大人,茗玥刚刚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柳老夫人哪里肯信,但还未等她说话,柳应升就跳起来,“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这是赶尽杀绝!”
“哼,赶尽杀绝?”封茗玥眼睛微眯,露出择人而噬的光芒,若是秦子仪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个光芒在她看向李丰饶父子时,也出现过一回。
“我告诉你什么叫赶尽杀绝。郝嬷嬷和马大壮已经被我送到了京兆府,他们在那里可是什么都招了,桩桩件件全都指向柳忆之。”
“按大梁律,残害正妻子女,可判三年流放。现在,只要我去京兆府将她告下,姨母被判流放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才叫赶尽杀绝。如今京城中的传言,之所以半点没有牵扯到她,无非是我看在星洲和盈玥的面子上,不想让他们就这样被一个心如蛇蝎的母亲拖累。”
“如果你们连这个也不能答应,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
柳应升这下真是吓到了,手指颤抖地指了半天,却最终没敢再出声。
封荣也是心里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女儿竟然有如此烈性。虽然那天痛斥李丰饶父子已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但在他心里,女儿再大也是女儿,终归是柔弱的。
如今看来,他真的错的离谱。
但这样的强硬却更让他心疼,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从柔弱变成刚强。
“岳母大人,舅兄,这三条已经是我们的底线,缺一不可,如果你们真的接受不了,就请把人领回去吧。我们封家,受不起这样的人。”
“你……”柳老夫人也是怒极,前两条不过是损失些钱财,但是最后一项却是相当于把人钉在了耻辱柱上。
日后无论是过门的媳妇,还是前来做客的姑爷,都不会把入过家庙的夫人放在眼里。
而且封家的家庙在梧州,人送到了那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甚至恶毒点一想,能不能撑过三年都是两说。
“不行,我不能去梧州。我不能离开星洲和盈玥。茗玥,你知道没有母亲的滋味,难道你就忍心让星洲和盈玥步你的后尘?”柳忆之这下是真的慌了,看向封茗玥时再也没有算计,只要祈求。
封茗玥却是别过了眼,这个时候却想起她没娘的苦处来了,不觉得太晚了么?
“忆之说的不错,”柳老夫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盈玥今年虽然已有十岁,但到底还小,没了母亲在身边又该如何是好?不如这样,此事我们答应,但暂缓几年再执行,等到盈玥再大一些如何?”
“有这样一个母亲,岳母大人就不怕盈玥被她教坏了?”封荣道。
柳老夫人一看有门,立刻说道:“盈玥到底是她亲生的,忆之再糊涂,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再者说,这么多年星洲和盈玥不都是好好的。”
封荣有些犹豫,原本他是想说让柳忆之在家念佛恕罪的,并没有想让她回梧州。但如今女儿已经这么说,如果他在反悔……
“父亲,让娘亲去梧州吧。我来照顾盈玥。”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封星洲,突然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娘,你竟然替别人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柳忆之怒极,甚至想要扑上去打儿子一巴掌,但手举起来,却终究没有舍得。
“正因为你是我娘,我才会如此决定。我可以为你求情,但无论是谁,做错事都要承担后果。否则,让妹妹以后如何自处?”封星洲坚定地站在那里。
柳老夫人也是气个半死,她叫回封星洲是为了给自己女儿助声势的,结果可倒好,前面没发挥什么作用,这会儿却是给对方助声势了。“你在岳山书院十天才一休,读书还来不及,哪里能照顾妹妹?”
“我可以岳山书院退学。”
“不行!”
“不行!”
封荣和封茗玥异口同声。
封星澜也想开口,但想到昨天夜里兄弟两人的对话,却是有点明白弟弟的意思了。
“父亲,二姐姐,”封星洲主要看向封茗玥,刚刚那一声不行,让他感受到了姐姐的关心一如既往,“我从岳山书院退学,并不是要放弃读书。而是想参加国子监四月份的生员考试。兄长就是国子监的学生,有他帮忙,想必考上不难。当然,也可以多陪陪盈玥。”
虽然他不是长子,这个家最终不会由他继承,但他也是嫡子,需要承担起责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