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启估摸着距离停下了脚步,这个位置既能让其余人能看到他们,但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刚好合适。
沈令沂格外慎重,装作不懂道,“原这命格还是能改变的。”
霖启似笑非笑看着她,“万事万物有舍必有得。因果轮回罢了。郡主若得到了什么,必然是有人为你舍去了什么。”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袋,同繁花精美的锦袋不同,里面是明显十分古老的龟甲,有三块。他随意拿了出来,将三块龟甲放在手心上,再抛了好几下,闭上眼睛。
沈令沂注意到龟甲上刻着复杂的图文,明明对方动作随意,她却禁不住屏息,仿佛感受到周身有气息在流动。
一刻钟以后,沈令沂站着脚都有些麻了,霖启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有些古怪,“郡主倒是好福气。命格已改,郡主可安心了。”
沈令沂忍不住问道,“原命格?”
霖启似笑非笑,缓缓吐出几个字,“死于永嘉二十一年。”
与前世的结局分毫不差,沈令沂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若是按照梦境里的发展,前世的她最终还是死在了永嘉二十一年的冬,逃过了毒酒,也避不开早已破败的身体。
仿佛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导着她,明明面前这个人她是第一次见,可却忍不住说出了隐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大祭司可相信重生一世?”
霖启仿佛并不意外她会有这一问,他先将三块有些失去了光泽的龟甲小心细致地放入锦袋之中,这才抬头看向沈令沂,声音寡淡,“传说,一女子遇人不淑投河自尽,河神怜悯她,为她编织了一个重生的梦。【注2】郡主又怎知你的重生不是一个梦呢?”
话落,他冲她作揖行礼,往回走了。
独留下沈令沂在原地失魂落魄,她脑海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是不是梦?”,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究竟是前世只是一场梦,还是今生才是一场梦?
直到映月和青霜见大祭司回来了,可自家郡主还在远处站着一动不动,这才忍不住走过来,轻轻唤道,“郡主。”
沈令沂猛地清醒过来,感受到右手的刺痛,这才发现右手手心已然被自己掐出了血丝,她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是痛感,可她又是欢喜的,不是梦,前世今生都不是梦,她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映月也顺着自家郡主的目光瞧见了她手心的血丝,忙拿出干净的帕子捂住,眉眼间有些担忧,“怎的好好的伤了?”
沈令沂摇摇头,“无碍。”
另一边,霖启往沈令沂那个方向看了几眼,见她能同侍女说话便知道她缓过神来了,“啧啧,没被吓到呢。”语气有些遗憾。
灵筠忍不住开口,“你故意来见她的。”
霖启睨了她一眼,四处无人,他直言不讳“好歹也是能从必死命格变为凤格的人,吾好奇一二,不过分吧。”
灵筠喃喃道,“必死命格,怎么可能。”
霖启打了个哈欠,“放心,她命格已然发生改变。”
灵筠冷着一张脸,“你既来见她,寻我作陪干什么。”
霖启浑不在意,“左右她认不出你,你怕什么。”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别忘了你的身份,圣女。”
灵筠想到什么,脸色一片惨白,没再开口。
霖启意味深长道,“说起来,沈家这对兄妹命格都极为特别,她那位兄长更是千年难一遇的命格。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提到沈流安,灵筠向来如死水的眸子有了波澜,可霖启却没再说了。
霖启想着后日的寿宴,心里有几分期待,真是着实有趣呢。若非这大周京城有这么几个命格特殊的人,单单一个秦霄寿宴还真不值得他千里迢迢亲自来一趟。有趣,有趣,真真有趣极了。
无人知晓,灵筠回了屋子,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面容,若是沈令沂在场定会惊呼出声,“颜姐姐!”
……
沈令沂已然没有心思再散心了,坐上马车匆匆回了府,在书房里练了一上午的字才勉强静下心来,当日下午如常收到了宴宿洲的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和口吻,她安心了不少,执笔回复,将上午同南梁大祭司偶遇一事告知了他,隐去了她同南梁大祭司的对话。倒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同宴宿洲坦诚她重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