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宴宿洲在金銮殿求皇上赐婚已然过去了两日,皇上那边并未有动静,这期间秦瑕曾派人送信给沈令沂,问她是否愿意,若不愿他会设法阻拦父皇的赐婚。沈令沂在书信中并未明确自己的想法,只道静观其变,她私心里不想让秦瑕再为她费心了。
宫里皇后也忙着张罗太子秦瑕的婚事,不时宣一些家世容貌出众的贵女入宫,只是据说一众贵女皆被太子拒与东宫之外,无一人能见到太子一面。
天气越发寒冷了,天空里纷纷扬扬的雪落了下来,沈令沂站在屋檐底下,看着院子里一片白茫茫,明明她的亲事还是未知数,但她心里反而格外的平静。
院子门口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身影,她抬头望去,只看了一眼便唤道,“兄长。”
沈流安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收了伞,立即有下人将伞接了过去,他先拍干净身上落着的雪,这才上前几步,笑着对沈令沂道,“你畏寒,怎地在这站着。”
沈令沂身披白色厚斗篷,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轻轻摇摇头,“不冷。兄长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这还是沈流安为数不多来她院子寻她。
沈流安与她并肩而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雪景上,温声开口,“听母亲说你在为前两日宴宿洲求皇上赐婚一事苦恼?”
沈令沂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认真看着沈流安道,“若是兄长处于不受自己掌控的命运,当如何?”
沈流安微微一愣,同样认真回答道,“用尽一切办法挣脱束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沈令沂又道,“古往今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如今,若是陛下想赐婚,我又如何能逃得了呢?”君臣分明,自古如此。可若君不再是君了呢?若当今圣上德不配位,那她又为何还要视他为君?她的想法甚至可以称为大逆不道了,可她又觉得似乎本该如此。
对上自家妹妹澄澈透亮的眸子,沈流安斟酌道,“宴宿洲此人未必如外面传言那般心狠手辣,他位高权重又对你一片深情,即便陛下真的赐婚也未必不是一桩良缘。”
沈令沂反问道,“我与他只匆匆见过几面,情从何起?”
沈流安自知失言,干巴巴道,“我妹妹如此容貌,便是他一见钟情也实属人之常情。”
沈令沂轻轻摇摇头,冷静道,“容貌总有色衰的一天,钟情于容貌岂不浅薄,此情安能长久?”
沈流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若是你们日后成婚,日久生情未尝不可。”
沈令沂狐疑道,“兄长似乎笃定圣上会赐下婚事,我与宴宿洲最终也会成婚?”而且她总觉得兄长此番前来是来说服她接受这门婚事的,她与兄长都不是会干涉彼此感情之事的人,所以兄长此次着实反常。
沈流安心里咯噔了一下,心知妹妹起疑了,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宴宿洲那容貌不正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为兄这还不是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不领情就算了。”最后一句话他故作失落,拿出腰间的折扇,象征性打开了一下,扇了一下,力道使大了,一阵冷风迎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讪讪把折扇收了起来。
将他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的沈令沂没忍住捂嘴笑出声来,嘲笑道,“兄长还真是要风度翩翩啊。”
沈流安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头,暗含威胁,“忘记你刚才看到的。”
沈令沂挑眉,“我可以假装没看到,但是~”她拖长了音调,狡黠道,“映月和青霜可是什么都看到了,是不是呀?”
映月和青霜对视了一眼,强忍住笑意道,齐声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沈令沂幽怨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是我的人还是兄长的人?”
气氛活跃了起来,沈流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故意道,“那没办法啊,妹妹,谁让为兄我魅力大呢。”
沈令沂悠悠道,“真该让外面视兄长为如意郎君的贵女们听听你这句话。”兄长自恋起来让她这个做妹妹的自愧不如。
沈流安见她没再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暗中松了一口气。
沈令沂看了一眼时辰道,“估摸着颜姐姐这会要到府门口了,若是兄长不想撞见的话现在走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