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沈令沂便早早醒了,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还很难改过来,她偷了个懒继续睡了会。
外间的青霜听到了些许动静,刚准备出声询问,被旁边的映月拦了下来。
映月比了一个小声的动静,轻声道,“你忘啦,郡主已经不用早起了。”
青霜轻拍了一下脑门,“我这是糊涂了。”
果然没过多久里面又安静下来,她心下明白郡主应是又睡回去了,她有些欣慰,往常这时候郡主都得洗漱跟着女官们开始练习了,她自幼服侍郡主,这五年也知晓自家郡主受了不少苦。
同一时刻,镇国公府前院一处院落。
屋子里,沈流安睁开眼睛醒来,神色不愉,他下意识用两只手撑着上半身起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将将双手放在两条腿上,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末了,他神色复杂,许久低低笑出声来。
……
再次醒来,初冬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纱窗照进了屋子里,沈令沂揉了揉眼睛,许是睡太久了,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外间的映月听到动静带着一众侍女得了允许入里面服侍着她洗漱。
镇国公府终归是将门世家,规矩并没有大部分贵族世家那般森严,再加之沈令沂身份特殊,即便镇国公夫人身为她的母亲也不必每日问安,只需每月初一十五前去请安即可。而老夫人更是常年待在寿康院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连府中小辈初一十五的请安也免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露一次面。是以昨晚老夫人院里的贴身嬷嬷派人请她今早去和祖母用个早膳时,她倒是着实意外。嬷嬷笑着提醒她晚点去,老夫人醒得迟。
沈令沂虽与这位祖母见的次数少,但对祖母印象深刻,祖母虽头发已花白但身子骨健朗,只是多了几分淡漠。
她冬日的阳光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暖和,外面依旧严寒刺骨,沈令沂手里提着一个小暖炉裹紧身上的斗篷往寿康院走去。
一路上下人纷纷行礼避让,沈令沂缓步走在路上,欣赏了会府里的亭台楼阁,不多时已然到了寿康院。
进了院子之后,早有候着的嬷嬷上前行礼恭敬道,“郡主,老夫人还在佛堂,说是您来了让您直接进去。”
沈令沂微微有些惊讶,她记得祖母礼佛的时候不喜有人在场,便是父亲有一次想陪着一起都被拒绝了。
嬷嬷领着她到了门口就停住了脚步,门前的丫鬟得了吩咐打开了门,沈令沂缓步走了进去,身后的门也应声关闭,屋子里有些昏暗,好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驱散了些许阴冷之感。
沈老夫人跪在蒲团上,手里轻轻敲着木鱼,声音很轻微。
沈令沂并未打扰,走上前在一旁静静站着,她打量了一下佛堂,虽小但胜在干净整洁,一应物件也很齐全,香炉上的香正燃着。
一刻钟后,沈老夫人站了起来,转过身盯着她,即便上了年纪那犀利的眼神依旧能让普通人一震。
沈令沂不紧不慢地行礼问好,低眉道,“见过祖母。”礼仪挑不出半点差错,做足了一个晚辈的姿态。
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你耐心倒是挺足的,性子沉稳了不少。若是小时候怕是在这待不住。”
沈令沂摸不准她的意思,对这个祖母也知之甚少,慎重道,“谢祖母教诲。”
沈老夫人似是看她更不顺眼了,直言道,“不如小时候讨喜了。”说完进了里间,并示意她跟上。
沈令沂跟了上去,想起下人们谈论起祖母最多的是性格古怪,她现下倒是深刻体会到了,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里间很明显是为沈老夫人平时礼佛累了休憩用的,桌椅软榻都很齐全,也极为宽敞。
沈老夫人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对着沈令沂不假辞色道,“你坐远些。”
沈令沂好声好气地应了,老老实实挑了一个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心里越发摸不着头脑了,祖母看似极不喜她,怎么还特地使人让她今早一同用早膳。
沈老夫人见到她的动作,高兴了,看她也顺眼了几分,“四丫头,你可知我此番喊你何事?”
沈令沂摇摇头,坦然道,“不知。”便是前世祖母也未曾单独见过她,祖母一向不问府中世事,便是那时候兄长出事,她也未曾踏出寿康院。她那时候是有几分怪祖母的,觉得祖母未免过于凉薄。
沈老夫人直直盯着她,冷声道,“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们一个个倒是削尖脑袋往里面钻。”
沈令沂皱眉,祖母这番话让她有些不适,何况这番言论实属有些不敬了,不过想起祖母当初跟随祖父上阵杀敌是大周为数不多的女将,说话直接了些许,于是,她温和地提醒道,“祖母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