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恭贺你夺得暮岁之宴的头名。”不知何时秦瑕已然放下手里的奏折,正含笑望着她。
沈令沂想起前段时间的宴会,很有自知之明道,“不过是用巧计赢了永安公主,单论棋艺我还真下不过她。”
暮岁之宴是大周贵族里很重要的一次宴会,五年一届,以女子才艺为主,十二至十八芳龄的女子才可参加,琴棋书画礼皆拔得头筹便能得到圣上亲封的第一贵女的称号。若是琴棋书画中有一门未能拔得头筹那便不作数。暮岁之宴沿袭百年,近二十年来并未有人拔得头筹,直到前几日沈令沂摘下头筹,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贵女。
五年前那届暮岁之宴她由于年龄不够并未参加比赛,只旁观了全程,并未有人拔得头筹。那时她陪在姑母身边,姑母笑着对她说五年后的岁之宴她一定会拔得头筹,她当时还不解其意,想着比赛的激烈只应道自己会尽力。那日过后没多久,皇后便赐下五位女官。她沉默着接受了,一开始极为不适应,在外一举一动都受着监督,在内学习琴棋书画礼仪,这些她自小都会的,但是在女官的教导下必须更为精深。除了各种宴会,她只有每月借着进宫的时候在东宫偷懒那么一个时辰,享受难得的悠闲。
太子曾言明他可以出面和姑母说,让姑母收回女官,她笑着拒绝了。年少时她年轻气盛什么都想做到最好的,更何况这是姑母的期望她不忍心让她失望。前几日的暮岁之宴她碾压了一众贵女,看似轻轻松松拔得头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付出了许多。那日之后,女官们也回了皇宫。真正论棋艺她比不过永宁公主,不过是用了巧计赢了。
如今才明白,所谓第一贵女的赞誉不过是锦上添花,她能成为贵女之首,与太子有婚约不过是因为她是沈国公嫡女,皇后的亲侄女。她先是沈家女然后才是宜华郡主。所有赞誉都是因为她的家世。
秦瑕轻轻摇头,一语道破,“你心不够静,自然很难赢得了永宁。”你这性子到底是还没变。
“确是如此。”沈令沂点点头,目光落在秦瑕身上,调侃道,“还好殿下不是女子,若是殿下参加,这头名哪还有我什么事。”
她与秦瑕自小青梅竹马长大,连她也不得不感慨秦瑕的确是天姿绝伦,无论是做什么都极有天赋,且他的自律也让她自愧不如。
秦瑕面对她的调侃浑不在意,仿佛不经意道,“私底下不必一口一个殿下。莫不是太久未见,蕴蕴可是与我生分了。”清润如玉的嗓音轻轻响起,便是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沈令沂暗自心惊,前世最后的两年他们相处并没有那么融洽,也有很多矛盾,姑母一次一次的偏心终是把他们分为两个阵营,她对他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私底下的表哥到人前人后一致的“殿下”二字,时刻谨记他先是太子后才是青梅竹马的表哥。
似是察觉到她的沉默,秦瑕起身亲自沏了一壶茶,示意她坐过来,体贴地转移话题道,“尝尝,这是前几日雾山那边新贡上来的茶。我还琢磨着若是你今日没来,便让人送一些过去。”
沈令沂坐了过来,轻抿了一口茶,“怎会不来?”这五年来,月月如此。
秦瑕温润如玉的声音响了起来,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前几日女官们已悉数回了母后宫里。”
沈令沂不乐意了,“便是没有女官们的束缚,我也是常来看你的好嘛。”她在秦瑕面前是难得的随意。
秦瑕宠溺地笑了笑,“是是是。”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前来应是有事的。”
沈令沂知道瞒不过他,坦言道,“殿下曾告知我,龙隐卫的标志,可有此事?”对于重生的她而言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只依稀有模糊的记得有那么一段一时兴起的对话。
秦瑕不疾不徐地又为她倒了一杯茶,“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令沂心下翻起惊涛骇浪,最不愿的结果成真了,她还是不死心追问,“那这个标志知道的人多吗?”
秦瑕目光清澈,直言道,“历代龙隐卫神秘只有每代帝王和太子才知晓,便是皇后也无从知晓。父皇是否有告知其他人,我并不清楚,但我只同你一人提及过。大周上下只知龙隐卫名号无从知晓其踪迹其标志。”亦无从模仿。
沈令沂身形有些不稳,面色苍白,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惊骇之中,镇国宫府一向忠君,兄长刚立下大功,圣上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