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将袋子放在地上,把原本已经稍微松开的口子继续扯了扯大。
薛瑶将钥匙从口子里扔了进去,果不其然,原本缩回布袋的黑发一溜烟全部窜了出来,四散逃走了。
再次提起布袋子,重量恢复如初。
薛瑶发现楚奕不经意间露出袖子的那截小臂上,勒痕已经红得发乌,便伸手想去帮他:“我来拎一会儿吧。”
楚奕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自己手臂上乌色的勒痕和被发丝嵌入皮肤后的伤口,无所谓地将袖子抚了抚,遮住手臂,淡然道:“不用。”
两人一路小跑回到孙宅,果然,带着从章宅取来的婚嫁物品的他们,只要轻轻一推,就把宅门打开了。
宅内虽然还是浓雾弥漫,可见度非常低,但好在经过这几日,薛瑶已经对孙宅的布局很熟悉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楚奕的袖口。
楚奕看了她一眼,并未甩开,只道:“走吧,去东厢房看看。”
宅内怨灵凄厉的哭叫声没有停歇,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忽远忽近,有时近得似乎就贴在他们耳朵边上。
薛瑶有些害怕,虽没说什么,但抓着楚奕衣袖的手紧了紧。
楚奕的脚步非常慢,几乎是薛瑶一路领着他走到东厢房中间的房门前。
他推了推门,却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推门的动静,房内的人喊道:“谁?”
是齐柠月的声音。薛瑶立马回道:“是我们!”
齐柠月也听出了她的声音,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后,又迅速将门锁上。
因为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的缘故,这房间成了唯一没有被浓雾侵袭的孤岛。
薛瑶仔细打量了齐柠月一番,才放下心:“还好你没事。我们被关在大门外,发现门缝里有血流出来,还以为有人受伤了。”
“确实是有人受伤了,”齐柠月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下半身一滩血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李,道,“当时有一双无形的手拉着小李的左腿,想把他拉到门边倒吊上去弄死。那手没有实型,我根本砍不断,为了保他一命,只好砍了他的左小腿。”
小李面色惨白,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们,浑身颤抖地厉害,想必还没有从之前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
楚奕将布袋放到通往密室的口子上,问道:“后来呢?那条被砍的腿怎么样了?”
齐柠月似是没料到楚奕的关注点是在被砍的腿上,面露难色,似是不想再回忆那段经历。
但她还是回答:“那条腿就在我们面前被剥了皮,然后腿上的肉一点一点消失了,就像被吃了一样,最后就剩了骨头被丢在地上。”
楚奕:“那张皮……”
“飞走了。雾太大,飞了大概一米左右,我就看不见了。”
齐柠月见薛瑶和楚奕似乎还想知道后续,便继续道:“小李被砍了半条腿疼晕过去之后,我就背着他找安全点。我想,既然孙棉儿的尸骨在这个房间底下,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一直呆在了这儿,等你们回来。”
听完,薛瑶庆幸方才进宅后没有遇到那会吃人东西。
她道:“那我们把东西放进密室吧。”
楚奕扛起装着婚嫁物品的大布袋走下密室后,薛瑶和齐柠月也相继跟了下去。
虽然之前在章宅里,有头发在布袋子中作怪,但好在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楚奕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了密室的桌子上。
这时,原本侧倒在喜床上的白骨新娘竟慢慢地坐起,掸了掸褶皱的喜服,调整了姿势,继续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
房外怨灵的哭叫声骤然停止。
薛瑶心中一喜:这是成功了?
齐柠月将信将疑地问出了同样的疑虑:“我们这算是平息怨念了?”
楚奕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们与他一起后退几步,站在距离白骨新娘最远的墙边,继续观察。
一时间,密室里静的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新娘的喜服似乎灌进了大风,剧烈鼓动。新娘朝天仰头,通过盖头下骷髅的形状,能看出她正慢慢张开嘴。
“啊——”
突然,孙棉儿的尸骨发出了一声响彻密室的尖叫,好似压抑太久后的宣泄。
这尖叫声,分明与怨灵的声音一模一样。
薛瑶暗叫:“不好,白骨和怨灵合体了!”
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石板骤然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这些碎片全部陷进了石板下的沼泽般的泥土里,以至于他们三人也都往下陷。
他们本想挣扎着去抓凹凸不平的墙壁,或是唯独没有往下陷的喜床和木桌。
不料,泥土里竟伸出了一双双被剥了皮的肉手,紧紧地箍住他们的手脚,不断把他们往下拽。
齐柠月的身边没有可以借力之物,不一会儿,便已经陷到了腰际。
这时,一只巨大的肉手从她的背后伸出,猛的压着她的头顶,想要将她的头按入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