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忽然将新摘来的紫菖蒲递给了甚尔,写道:“不是说要给我做新的花环吗?”
甚尔以为瞒过去了,“嗯”了一声刚侧回身出手接花,就被早有预谋的咒灵顺势抓住手腕,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完全没有防备的黑发正太瞬间被拉倒在地,不仅腰间紧紧缠绕着一圈尾巴,自己整个人也被比他身长还要长的咒灵压在了宽大清香的荷叶上。
“……”
甚尔眼底闪过窘迫,但又不敢用力反抗身上脆弱的“她”,只能躲避道:“砂糖,让我起来!”
鹿伏兎砂糖没吭声,像只狗似得在小孩儿身上嗅过去嗅过来,然后伸手就要扒下他身上的深灰长袴。
甚尔彻底慌了,死死拽住裤带,薄唇紧抿,一副死也不放手的倔强模样。
鹿伏兎砂糖:“......”
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受伤的地方而已。
叹了口气,她妥协地将爪子松开,从小孩儿身上翻了下去,然后用荷叶杆有些生气地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写道:“受伤的地方,老实给我看看。”
甚尔见事情暴露,才缓慢地把长袴卷起,露出在重压下变得一片狼藉的左膝。
好严重。
鹿伏兎砂糖看着小孩儿白生生的腿上,皮肉尽绽的膝盖,差点当场老母亲落泪。
“...这是怎么弄的?”她心痛地写道。
“摔了。”甚尔垂着眼回答,黑发柔顺地贴在他脸侧,看起来乖巧又落寞。
鹿伏兎砂糖瞬间眼泪汪汪,她知道这是假的。
膝盖如果都摔得那么严重了,手上怎么可能会一点伤都没有。
但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想再追问。将医药箱里的酒精棉翻出来,鹿伏兎砂糖闷闷地清理着伤口,不发一言。
禅院甚尔看到倒在一旁的翠色荷杆,迟疑问道:“你……在生气吗?”
鹿伏兎砂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比起生气,说是心疼或者更恰当一些。
抬眼对视上小孩儿越渐焦躁的眼,鹿伏兎砂糖想了想,干脆伸出七八只爪子将人抱了个满怀,顺势在刚才敲打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动作,但对于禅院甚尔而言,却宛如平地炸雷。
禅院甚尔只觉得两片柔软温润的唇蜻蜓点水般贴上了他的额头,微凉的温度,却顷刻间让被亲吻的地方灼烧了起来。
小孩儿一时间手足无措,伴随着耳边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暗绿的瞳孔闪过沉迷。
——好喜欢。
仲夏夜,黑发男孩与一个朦胧的影子亲昵相拥,一颗星子在此刻越过两人头顶高邈的夜空,坠入初夏的黑夜。像是既定的命运挣脱了原有的轨道,抛入未知的未来。
片刻后,抱够崽的鹿伏兎砂糖将小孩儿放开,伸出短胖的爪子在他手心里慢慢写道:“刚才的是标记,还记得我的预知能力吗?”
“下一次再“摔倒”的时候,我会及时找到你的。”
虽然预知能力什么的是她胡诌的,但是她可以神隐尾随,绝对没问题的!
禅院甚尔一听,碧绿的眸子忍不住亮起,漂亮的脸上难得扬起一抹符合年龄的稚气笑容,“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
她勾上小孩的尾指,晃了两下。
“不过,要在没人的时候。”他不忘补充一句。
鹿伏兎砂糖笑眯眯地继续晃了晃两人拉钩的手指。
夜色渐沉。
鹿伏兎砂糖瞅了眼远处渐熄的灯火,用手上的荷杆轻戳了戳身旁的小孩儿,指了指屋檐对面的纳凉床,提示他该去睡觉了。
小孩子可不兴熬夜的。
甚尔见“她”似乎没有和自己一起下去的意思,移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今夜会降温。”
嗯?降温?
鹿伏兎砂糖抬头瞅了瞅头顶上亮得晃眼的圆月星河,有些纳闷。
这种夜空看起来不像是会降温的样子啊?
她莫名看向身旁的甚尔,在瞅见他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后,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小孩儿的意思。
这哪是天气预报,这明显是她的崽在撒娇啊!!
鹿伏兎砂糖瞬间支棱起来,尾巴一卷,就将人扛着火速下了屋檐,一起快乐地躺在了纳凉床上。
“睡吧。”
她伸手拍了拍小孩儿柔软的黑发,脸上洋溢着老母亲般和蔼的笑容。
甚尔低低的“嗯”了一声,借着姣好的月色,一遍遍勾勒着身边的“她”的可爱样子,眼底尽是喜爱。
——今晚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