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让林夕来调查共谍案,的确是给林夕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消极怠工?不可以,这个案子是必须要查出一个结果的,绝不可能不了了之;揪出化蝶?林夕更是从心理上就无法接受;制造冤案解救化蝶?风险太大,冤案不是靠装傻充愣就能制造的,必须也要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才行,这个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一旦败露,不但救不了化蝶,反而还会把自己也陷进去。他知道,毛人凤正瞪大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要看他怎么做呢!
但有一点他和毛人凤是统一的,那就是必须要先找出这个化蝶,只有先知道谁是化蝶,他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就算必须要牺牲化蝶,他也应该做到心中有数,好知道自己到底对不起了哪位同志。
林夕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东厢楼外廊上的文华,文华双手扶栏正静静地望着这边,灯光映在她俊美的脸上,她看上去有点出神,看见林夕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夕也没有理她,径自下楼,当他走到西厢楼厅堂门口的时候,后边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梯声,林夕回头看去,只见文华从东厢楼里跑了出来,一直跑到他面前,道了声:“先生。”
林夕:“以后不要叫我先生,叫我长官或者专员。”
文华:“您是我的老师,所以我才称呼您先生。”她的解释显然有所掩饰。
林夕摇摇头,“不管是年纪职务还是资历,我都远不够先生那两个字,你叫我先生,我会无地自容的。”
文华:“好吧,长官,不过您在我心里永远是先生。请问长官,您是要继续审案吗?”
林夕:“我想去听听录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
文华:“哦,那我可以跟您一起去吗?”
林夕微笑着点下头,两个人来到审讯室,林夕坐下后先捡起桌上的答卷又逐张看了一番,文华道:“长官,您不是说还有另外两个司令部吗?**间谍会不会在那两个司令部的机要科里?要不明天把那些人也叫来问问话,然后再看。”
林夕摇头,“不会的,那两个司令部已经在锦州两年多了,就算有**间谍,**也不会特意从华北派人来联络。既然**是从华北派人来,就说明这个化蝶也是刚从华北到锦州,而死掉的那个**特派员方正就是山东人,所以我也认为他就是从青岛过来的,他之所以会把化蝶在司令部机要科这么详细的情况告诉王掌柜,其实他是在向王掌柜移交情报源,既然化蝶已经长驻锦州,那她以后就应该跟锦州的情报组直接联络,给东北共军提供情报了。”
文华点点头,又道:“您怀疑宁静,是单纯地只凭直觉吗?还是有什么话不好在江处长面前说?”
林夕本来是怀疑宁静的,但在审过姚美贞之后,他不禁又改变了看法,因为姚美贞实在太象间谍了。他之所以要把宁静也列为怀疑目标,只是想为这个案子制造一些平衡,先把水搅浑,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只有姚美贞一个嫌疑人,那这个案子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林夕回道:“是直觉,这是我做为特工的直觉,这种直觉往往是很准的。在我认为,宁静的破绽就在于她没有破绽,不管是她平时的待人处事,还是在这里回答我的问题,她都做得滴水不漏很完美,而你记住了,一个正常的人总会有些缺点总要有点私心,如果这个人没有,那我就认为她是伪装的。我的确找不到她是**的依据,但同样也找不到她不是**的依据,就如夏妍所说的,杨娟年幼,王根生懒惰,欧阳少华迷情,那宁静是什么呢?没有!相反,她的表现倒正好符合了潜伏的基本特征。”林夕说完,见文华没有点头,便微笑道:“你也说说你的看法,随便说。”
“嗯。”文华应了一声,“您认为宁静表现出了潜伏的特征,而我却认为姚美贞倒是很明显地表现出了间谍的特征:利用色相勾引长官。就从她自己交待的这两位长官来说吧,一个是五十三军的军长,一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一个是兵团司令部的参谋长,一个兵团的最高决策者之一,两个人都是最高军事机密的知情者,那我认为她色诱长官的目的就非常明显了。她自己说没有勾引其他长官,可另外几个人却都说她水性杨花与很多长官有来往,所以我也认为是她在有意说谎。从她的行径上看,怎么看都象一个间谍。”
林夕点点头,“你说的也非常有道理,我的确不能否认这个姚美贞有更大的嫌疑,好了,我们来听听录音吧。”
文华是真困了也真累了,录音此刻就成了催眠曲,只听了一会儿她就坚持不住了,上眼皮直打下眼皮,身子晃了几下终于一头砸在林夕的肩上,她猛醒地直起身,不好意思地向林夕笑了笑。林夕亲切地道:“这两天你都没有休息好,回去睡吧。”文华急忙摇头,“我没事。”话是这么说,可没过一会儿,她又一头扎在林夕身上,她直起身揉了揉眼睛,林夕再次道:“回去睡吧。”但文华还是摇头,林夕微笑道:“那坐近点儿,在我身上靠一会儿。”
这正是文华所憧憬的,她把椅子挪近,紧紧地挨着林夕,深情了看了林夕一眼,然后大胆地搂住林夕的胳膊将头枕在林夕的肩上,自从知道林夕是自己人之后,她的心情变了,感情也变了,曾经的仇恨瞬间变成了一种爱意。心事驱走了困意,她细细地品味着这一刻的温馨,良久,她轻声道:“先生,昨天晚上我表现的非常差是吗?”
林夕看出了她的意思,轻轻地在她腿上拍了一下,道:“不要多想了,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那是测试内容的一部分,是公务,以后我们再在一起那就是私情了,而你是不可以动私情的。而且,我也有未婚妻了,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文华没再吱声,静静地依在林夕身侧陪着林夕将录音听完一遍,然后才问:“有线索吗?”林夕摇摇头,回道:“我还要再听听。”又听了两遍,文华已经依在林夕身上睡着了,林夕一动,她马上又惊醒了,无精打采地揉揉眼睛,林夕又一次劝她:“回去睡吧。”文华这次点了下头,“那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