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们起初听得似懂非懂,易然想了想,决定加入随堂测验,掌握得好的人可以先行去抢冬瓜排骨汤,掌握得不好的则要留下来单独开小灶。如此以来,山匪小弟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大家也顾不上嗑瓜子了,都聚精会神地听小花姑娘的讲学,进步十分迅猛。
眼见一月之期将至,傅铮收到了一封信。那信是他派去恭州查探的心腹所写,据信中所言,黄盈那日说的皆是实情,恭州近来确实有一些男丁神秘失踪。
傅铮接到信,沉默半晌,长叹口气。
朝中要变天了。
当晚,他同易然商定第二日亮明身份,与山匪们开诚布公谈一谈。
翌日,易然去卧牛阁讲了最后一课,这一次,她讲的是北通运河的疏浚进展。傍晚时分,她讲完了正题,山匪小弟们都精神起来,等着今日的随堂测验。
易然起身道:“今天没有测验了。”
下面响起欢呼雀跃之声,山匪小弟们纷纷搬起小板凳,准备去抢汤喝。
易然瞧着下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今日我想给大家介绍位熟人,当朝户部侍郎傅铮。”
山匪小弟们面面相觑,半晌,二当家疑惑道:“姓傅的小子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咋,他要回来寻仇了?”
他挥挥手,不甚在意道:“那姓傅的就是个白面书生,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我大哥一拳头就给他揍得亲娘都不认识,是吧,大哥?”
他的大哥似是抽了抽嘴角,缓缓站起身来,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淡淡道:“你可能对傅铮此人有些误会。”
二当家“嘿”了一声:“有啥误会,那厮日前不是被大哥您揍成猪头,关在柴房中数日,吭都吭不出一声。兄弟们觉得甚是扬眉吐气,早前去打酒时还同人讲了一出您的英雄事迹。”
傅铮的面色变了变:“英雄事迹?”
二当家拍着胸脯道:“是啊大哥,现在半个江阴县都知道您把傅铮那小子收拾得…”
他正想着如何换个措辞展现一下他大哥英姿勃发,还未开口,便被他大哥打断了。他大哥的声调似是有些发颤:“行了,别说了。”
二当家愣了愣:“没想到大哥您如此低调。”
傅铮按了按胸口,一抬头,正对上易然同情的目光。
他深吸口气,望着二当家道:“我便是傅铮。”
二当家茫然地望向他:“大哥,您说啥?”
傅铮站起身来,伸手在颈侧摸索片刻,缓缓揭下面具,露出二当家口中的白面书生脸。
二当家愣怔片刻,刷地站起身来,身后一众山匪小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撒腿跑了出去。
二当家解释道:“你且等等,他们拿刀去了。”
傅铮:“???”
在等山匪小弟们拿刀的空隙,二当家问道:“我大哥二狗落在你手中了?”
听到二狗的名字,傅铮轻哼一声,从袖中抽出张信纸递过去:“你们拿二狗当大哥,二狗可没把你们当兄弟。”
二当家一把扯过信封,认真瞧了半晌,扭头问易然:“小花姑娘,这上面写的是啥玩意?”
傅铮:“...”他忘了二当家不识字了。
易然接过信纸:“这是二狗同江扈的来信,他们欲借你们之手挑起此间民变,阻挠运河疏浚。”
二当家道:“小花姑娘不是说运河疏浚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吗?到时候江北的人能去领份工做,一家老小也能填饱肚子。”
易然点头:“可疏浚运河需要银钱,傅侍郎力主推行算缗告缗之策以筹到这些银子,此举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也是端王向你们买他性命的缘故。”
二当家挠挠头,一时被这番道理绕了进去。正当此时,一众山匪小弟已然拖着刀枪剑戟跑了回来,二当家手中也被塞了一把。
一名山匪小弟敲了下铜锣,道:“二当家,咱现在上吗?”
二当家抬手给了他一记暴栗:“说了多少遍了,敲锣是收兵,擂鼓才是往上冲。”
山匪小弟挠头道:“那我再换个鼓来?”
“算了,”二当家摆摆手,望着傅铮道,“傅侍郎,敢不敢以一对多,同我们比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