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体贴地给他提了个醒:“翠果姑娘。”
“让她下次簪花的时候对着镜子把两边簪得对称一些。”
易然:“...”
傅铮捻了颗果子,拿在手中转了转,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抽出只小荷包撂在桌上:“帮你准备好了。”
易然:“...”
用过午膳,易然溜溜达达去了卧牛阁。傅铮早前吩咐人将卧牛阁布置了一番,易然一进门,便见正中摆着两把交椅,其中一把的椅背上如孔雀开屏般插着一溜烂漫的山茶花,交椅前的木桌上摆着几碟糕点。
一名山匪小弟正在门内张望,瞧见易然来了,殷勤地迎了上来:“小花姑娘,您看如此布置可合您心意?”
易然不忍打击他的一番心意,艰难地点了点头。坐在那把花椅上时,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
山匪门很快聚满了卧牛阁,一群五大三粗的匪众坐在下面的排得整整齐齐的小椅子上,有的还提了包小瓜子,正分发给邻座的弟兄们。
易然清了清嗓子,一拍惊堂木:“今日我们说一个故事。话说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分外寒冷。”
下面一位山匪鼓掌道;“好,瑞雪兆丰年,转年的稻子肯定生得好极了!”
另一名山匪磕着瓜子道:“老兄你这话便不对了,大雪封了山,根本打不了猎,日日窝在家里坐吃山空,有什么好的。”
易然敲了敲桌子,试图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请大家发言前举手示意,与故事无关的讨论留到课后进行。”
方才发言的两名山匪闭了口,重新抓着瓜子嗑起来。
易然继续道:“有一个村子被大雪封了路,里面的村民都出不去,眼见家家户户积攒的柴火已经不够烧了。正当此时,有数名义士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替村民们寻来了柴火。”
一名山匪举起了手。易然揉了揉额角,抬手示意他讲。
举手的山匪清了清嗓子:“小花姑娘,这些义士有没有顺便拉点年货回来?”
易然:“...”
傅铮瞥了下头的山匪们一眼:“先听小花姑娘讲完。”
下面的匪众安静下来,易然继续讲道:“后来,大家都争抢那些柴薪,而去寻柴薪的义士们,却因为体力不支,什么都没能分到。”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底下一名山匪举手道:“小花姑娘,这么一来以后岂不是没人肯去寻柴火了?”
易然点头:“所以说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见下头一众山匪似懂非懂地瞧着她,易然决定出一道随堂测试检测一下大家的掌握情况。她想了想,道:“比方说,如果朝廷押送赈灾的银两路过伏牛山,你们会去抢吗?”
坐在最前头的二当家不假思索道:“当然不抢。”
易然欣慰地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赞许的话,就听二当家继续道:“咱人手忒少,干不过那帮受过训练的鸟官差,决计不能莽撞行事。小花姑娘,我说得可有道理?”
易然:“...”
她又讲了几个故事,直讲得口干舌燥,效果…唔,效果目前看来较为有限。眼见着天色已晚,大家带的瓜子也基本嗑完了,易然敲了敲惊堂木,表示今日姑且讲至此处,明日继续进行。
匪众们表示了对小花姑娘的感谢,揣着小凳子一溜烟散了个干净。
易然端着盏茶润嗓子,瞧着下头散了一地的瓜子皮,踟蹰道:“我的故事讲得很糟?”
“没有,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说的很好。”傅铮起身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他们是去抢新出锅的冬瓜排骨汤了。”
易然“唔”了一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大人,咱也吃饭去吧。”
刚要出门,便见有个人徘徊在门口,瞧着背影似是个姑娘。易然一把拽住傅铮,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贴着墙跟走到门口,片刻后又折返回来,压低声音道:“是翠果。”
顿了顿,她补充道:“这次她把花都插在右半边了。”
傅铮:“...”
易然道:“大人放心,我熟读孙子兵法,定然能助您逃出此屋。”
傅铮微微颔首,而后被易然拽着从后窗翻出,一路逃到后山的小树林中。他瞧着周遭黑逡逡的树影,抽着嘴角道:“小花姑娘这是哪一计?”
“上上计,”易然顺了顺气,“大人可听说过三十六计走为上?”
傅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