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铮顿了顿,举步走进门中,一团黄扑扑的小东西从易然怀中拱出来,颠颠朝他的方向跑来,摇着尾巴发出欢快的叫声。
傅铮捏了捏眉心,往一旁避了避,不料大虎是只分外执着的狗,扑空后又绕了回来,围着他打转。
易然被院中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站起来,瞧见傅铮立在不远处,瞧了她一眼,下意识抬手捂住眼。
易然:“...”傅铮这怕不是害羞了吧?
如此一想,易然的眼中浮出些怜爱,刚要走过去安慰他一番,忽觉得不太对劲。她抬手一摸,发觉碎花小面巾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幸得傅铮那厮还沉浸在羞怯中,拿手把眼盖得严严实实的。易然长呼口气,捡起小面巾系好,拾步走上前去:“大人,您回来了。”
傅铮此时才放下手,淡淡“嗯”了一声。
易然斟酌道:“大人,您也不要太灰心,那些大娘们说的听听就好,别太当真。”
傅铮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蹲在易然脚边的大虎:“这是?”
易然瞧了大虎一眼:“哦,这个是被您绣球砸中的那只狗。揽月阁的掌柜说没能帮您觅得良缘,他们挺过意不去的。您的绣球砸中了大虎,它从此便是您的狗了,如此也算您这一趟没有白跑。”
傅铮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大虎,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易然踟蹰道:“您不喜欢狗子?”
傅铮神情复杂地瞧了她一眼:“换个称呼。”
易然茫然道:“什么?”
傅铮淡淡道“别叫狗子,叫它的大名。”
易然挠挠头,蓦然想起自己从前提起家中悍夫时,用的也是狗子这个化名。她思忖片刻,道:“我觉得大虎不会介意的。”
傅铮咬牙道:“我介意。”
易然道:“好吧,那我就把大虎交给您了?”
傅铮瞧了眼大虎,抿唇道:“我对狗毛过敏。”
易然面上露出些失望神色:“那我明日把大虎送回去吧。”
傅铮瞧着她的神色,思忖片刻,开口道:“交给小砚养吧。若你想看它,随时可以过去。”
易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满意应下。而后从桌上端过一个小碟子:“我方才亲手做了些蛋黄鲜肉的月团给您赔罪,大人尝尝?”
傅铮瞥了眼那只碟子,露出些一言难尽的神色。半晌,他迎着易然期冀的目光,拿起一块,掰下一角,直接咽了下去,淡淡道:“不错,多谢小花姑娘。”
易然热切道:“我方才做了许多,喜欢的话您就都带回去吧。”
说着,她蹲下身,掰了一块送到大虎面前:“中秋佳节,你要不要也尝口月团?”
大虎凑过来闻了闻,一脸嫌弃地掉头走开了。
傅铮:“...”
易然把手中的小碟子塞到傅铮怀里,告辞离开。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件事情,回头同傅铮道:“对了大人,揽月阁的掌柜说下次再安排相亲活动时能给您打个对折。”
傅铮噎了噎:“你还打算安排?”
易然摇了摇头,思忖片刻,解释道:“不是我不上心,委实是这种活动太烧银子了。”
傅铮:“...”
十余日后,皇帝下旨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算缗告缗之策,将筹得的银钱用于疏浚北通运河,征调江北灾民加入运河疏浚之中,并派傅铮南下监察。
易然觉得这趟南下的行程走得颇为艰难。马车驶离京城后,并没有沿官道南下,而是在傅铮的指挥下七拐八拐,一会儿扎进一道山沟沟里走一圈,一会沿着荒无人烟的郊野行一段。原因无他,自算缗告缗的圣旨颁布后,想要傅铮性命之人大幅增加。
出发之前,九阙阁的小黑兄还潜入傅府寻过易然一次,道是傅铮的项上人头被炒到了极高的价格,他们的一名主顾有意想买,但是资金不足,想问问易然要不要一起拼个单。
尽管一路小心谨慎,快到江北一带时,他们还是被绑了。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然是黄昏时分,易然张开眼睛,四下看了一遭。不得不说这批杀手比较贫穷,连个地牢什么的都没有,直接把她和傅铮关在了一间破败的柴房。
她瞧了眼刚刚醒来的傅铮,顿觉心中大定。看傅铮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定然是留了后手,侍郎大人当真是思虑周全。想到此处,她带着些敬意望向思虑周全的傅铮:“大人,援兵什么时候来啊?”
傅铮似是一怔:“什么援兵?”
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