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户迟疑道:“夫人,还继续吗?”
易然一瘸一拐挪到床边,伸手在傅铮额上探了探,只觉触到一片滚烫。她推了推榻上之人:“傅铮?”
山户凑上前来:“傅侍郎这是昏过去了?”
“伤口感染,高热不退。”易然掀起被子瞧了眼傅铮的伤口,回头对山户道,“有劳您打盆凉水来。”
山户动作麻利,片刻后端过一盆水来,朝易然道:“夫人让让。”
易然不明所以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瞧见山户端着木盆在傅铮头顶比划了一下,利落地浇了下去。
易然懵了,待反应过来时,一盆水已然落下大半。她一把托住铜盆:“你做什么?”
山户茫然道:“您不是让我把傅侍郎泼醒?”
易然:“...”我是想浸了帕子给他降温!
第二日晨起时,易然顶着双青黑的眼圈爬起来,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昨夜她本想和山户配合着演场戏,孰料看戏的正主昏迷不醒,压根就没看着,其后给傅铮换过衣服重新包扎好伤口,天边已然开始泛白了。
易然打了个哈欠,挣扎着撑起身来,瞧了眼榻上气色好了不少的傅铮,又安详地跌回床上。太困了,她把被拉过头顶,遮住了灼灼的日头,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屋门忽被人拍得山响,山户的声音响起来:“夫人,岭下来了一队人马,说是来找傅侍郎!”
易然刚要答话,忽然觉得手被人攥住。傅铮不知何时睁开双眼,面色肃然地冲她摇了摇头,艰难道:“不能让那些人寻到我们。”
易然会意,出门同山户嘱咐了几句,返回屋中时,瞧见傅铮已然撑着床榻起身。他的伤势不轻,一动之下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额角有冷汗沁出来。
易然道:“外面是你的仇家?”
“是衙门的人,”傅铮冷道,“没想到季槐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易然紧张道:“大人您犯事了?”
傅铮疑惑道:“什么?”
易然:“那您躲衙门的人做什么?”
随即她竖起三指表决心道:“大人放心,我不会把您供出来。”
“娘子放心,为夫为官清正,为人耿直,既不强抢民女,也不以权谋私,”他瞟了易然一眼,幽幽道,“跟娘子不一样。”
易然:“...”
然后她同清正耿直的侍郎大人一同躲在了山户家的地窖中,地窖狭窄,两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有光自头顶上方的气孔落下,易然眨了眨眼睛,瞧见傅铮的耳垂一片通红。
她抬手想探探傅铮的体温,被他偏头躲开。
傅铮的耳根愈发红起来:“你干什么?”
易然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逮住机会贴上傅铮的额头,尔后长舒口气:“还好没烧起来。”
傅铮道:“你刚刚是担心我发烧?”
易然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估计女配以前没这么关怀过傅铮,导致他十分地不适应。她想了想,殷切道:“是啊,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提心吊胆,大人您可万万得保重身体,别老让人家这么心疼。”
说完此话,她自己先起了身鸡皮疙瘩。
傅铮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听得头顶传来嘈杂脚步声,有人高声喝道:“人要是没在老虎肚子里,就必然还在此处。掘地三尺给我搜!”